這樣一位主,到底有什麼理由怕他區區一個凡人。
除非……
等等……難道我是……
陸錚心里有了一個膽大包天的猜測,又很快被他自己給否定了——這是多大的臉才敢給自己貼這麼大塊金。
可如果不是,那又該怎麼解釋這倆神仙的異常舉動。
陸錚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本來想過來問個清楚,但看現在這狀況,估計對方也不會說實話。
倒不如……詐一詐。
想到這里,陸錚挺直身體,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拿出平時對付下屬的架勢,目光沉沉地打量著坐在對面的兩個神仙。
他心里其實挺虛的,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就捏死他,或者把棠棠帶走。但沒想到的是他這一眼的效果居然那麼好,真就把倆神仙給唬住了,兩人神情拘謹地偷覷著他的臉色,月下仙人更是不住地擦腦門上的汗。
——嘖,有戲。
陸錚心頭一喜,面上卻沒表現出什麼,而是繼續沉著臉道:“有些話不好當著棠棠的面說,所以我現在想聽聽二位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這話一出,對面兩人的臉色頓時一變,月下仙人急著想解釋什麼,卻被天帝用眼神給制止了。
不愧是天帝,行事就是比旁人更老辣,哪怕是在這種慌亂的情況下,還是瞬間反應過來。陸錚心里不免有些遺憾。
“是這樣的陸先生,您別看我們平時好像對小棠很嚴厲,但請您理解這種長輩對于晚輩的敦促,不瞞您說,小棠是我們一位很重要的故人一手帶大的,我們免不了就對他多一些關切。
”
“如今聽他說要在人間生活,要和您生活在一起,我們作為長輩,就想下來看一看。而且您和我們那位故人,也頗有淵源,這大概算是一種緣分吧,望您諒解。”
天帝一番話可以說是情真意切,陸錚要再懷疑可就真大逆不道了。
他垂眸沉思片刻,勉強接受了天帝這一說法。而后者伸出掌心,倏地變出一個鈴鐺,遞給陸錚:
“這是紫金鈴,今后您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用它與我們聯系。您只要左右各搖三次鈴,在心里默念我們的名字即可。”
陸錚拿著這個比瓶酒蓋大不了多少的鈴鐺,左右晃了幾下,奇怪的是這鈴鐺居然是啞的,發不出聲音。
他抬眸同天帝確認:“任何問題?”
天帝故作高深地點頭:“是,任何問題。”
雖然不知道這玩意兒有什麼用,但天帝給的東西,總不會太寒磣,就算自己用不上,給小月老也挺好的。
這麼想著,陸錚把鈴鐺藏進自己口袋,板著臉點點頭:“那就多謝。”
天帝同樣肅著一張臉:“理應如此。”
“那我就不打擾了,兩位前輩難得下來一趟,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和棠棠一起帶二位出去逛一逛,我知道天界必定珍寶繁多,但我們人間近些年也日新月異,有了許多新奇的事物,二位或許會感興趣。”
端坐著的兩人立時又是一驚,月下仙人趕在天帝之前趕緊道:“多謝您的好意,但逛就不必了,我們不能久留,明天一早就要回去的,下次有機會一定。”
陸錚并不勉強:“也好。”
他過來找天帝時一頭霧水,出來時差不多還是這樣。
但從天帝的那番話里,有一點陸錚可以確定了,那就是他前世應該和那兩個神仙,或者和棠棠,都有所淵源。只是出于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他們不能直接將他的身份說出來。
陸錚不是個執著于過去的人,前世如何他反正一點都不記得了,那時候他是誰、做過什麼事,都與現在的他沒有太大的關系,他只在意現在的自己過得很好,有父母親人,有所愛之人,有錢,已經是他想要的、最好的生活。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倒是這個東西………他摸出口袋里的紫金鈴,又搖了幾下,還是沒聲音。但不知怎麼回事,他越看越覺得這個鈴鐺有些眼熟,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
而且就在他搖鈴時,眼前倏忽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只是太多太迅速,讓他根本來不及分辨。
像一場夢。
他做過類似的夢,醒來就忘了,但現在在這個鈴鐺的作用下,他恍惚想起了某些片段。
荒山。海棠樹。草屋。冬雪。還有……飛速掠過的一片雪白衣角。
“算了,不想了。”棠棠都快洗完澡了,得趕緊回去!
陸錚是瀟瀟灑灑地走了,留在房間里的兩個神仙卻在他走后面面相覷了半天,然后天帝冷哼了一聲,睨眼瞪著月下仙人,不滿地嘟囔:“狗腿子。”
月下仙人當即炸了:“嘿你這死老頭,怎麼說話呢!你倒是不狗腿,你老鼠膽,一個屁都不敢放!”
天帝何時被人這樣罵過,臉瞬時黑得要命:“放屁!你懂什麼,我那是高冷!高冷!”
“哼哼,還高冷,哪個高冷的人能嚇得從沙發上翻下去?我活了上萬歲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高冷,可真新鮮啊。
想想帝君當年,就是天裂了個大窟窿,豆面不改色,那才是真高冷!”
天帝氣得胡子都飛起來了:“你——你怎麼跟上司說話的,還想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