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們邊看表演邊引酒論道,好不快哉。
“帝君!”身著龍紋錦服的男人率先看到清玄帝君,步履匆匆地迎上來,行了個大禮。
其余仙神也都紛紛起身,作揖行禮:“恭迎帝君——”
清玄微云淡風輕地抬了下手:“不必。”
只這兩個字,無盡的威壓便顯露無疑,眾仙神竟是無人敢抬頭直視天顏。
陸錚:“……這逼裝的,嘖。”
“不知帝君大駕,所為何事?”龍紋錦服的男人問。
陸錚起初就感覺這人有些面熟,現在突然想起來了,這旒冕、這衣服、這臉這神態,不就是落霞觀里那尊神像麼!
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帝陛下,棠棠的頂頭上司!
嘖。
陸錚覺得現在這場面還挺神奇,不知道當初棠棠隱身跟在他身邊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就跟看3D電影似的。
不對,這比3D電影更真實,這得是全息影像,簡直是身臨其境。
那邊清玄這個裝x男已經和天帝他們聊上了,先是說了堆陸錚聽不懂的話,接著聽清玄說:
“我于偶然間窺見人間將有前所未遇的大浩劫,屆時九州將生靈涂炭、血流成河。”
眾仙神一聽,瞬間變了臉色。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白衣白胡子的老頭問:“敢問帝君可有解救辦法?我等皆受人間供奉,實在不忍看下界遭此大劫。”
清玄半垂雙目:“獻祭。”
“這……這是何意?”
清玄便又解釋了幾句,陸錚聽不懂那些玄之又玄的彎彎繞繞,但大概意思他懂,就是說這個大劫難兇險異常,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渡過的,所謂的獻祭就是要這幫神仙損耗自己神魂,以此拯救蒼生。
這神仙們哪肯啊,修煉了上千年才好不容易成仙成神,有了如今的地位,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下界就不要自己的命了,那這幾千年不是白干了嗎?
大殿內因此炸了鍋,剛剛還正義凜然說要守護蒼生的一眾神仙們立馬調換了立場,開始嫌清玄多管閑事起來——
穿黑袍的老頭說:“帝君,緣起緣滅、生死榮枯皆有定數,九州蒼生自有它的劫數,如若我們貿然插手,恐有違天道。”
他說話時幾次抬眼偷覷清玄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才漸漸大了膽子。
站在他身后一身玄金鎧甲的中年男人當即附和道:“是啊帝君,就算這次我等助其度過劫難,那下次呢?該來的躲不掉,遲早還是來,倒不如放手讓九州生靈自行將這個劫數化了,說不定會有奇跡。”
眾仙神們都是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哪個不會察言觀色,始終沒有從帝君臉上看到慍色,心里便明白帝君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是啊是啊,三界自有自己的規則,我等屬實不該插手下界之事……”
“星君說的有理,幫了一次還有下次,這恐怕會助長下界之人好逸惡勞貪得無厭的劣性……”
殿內之人你一眼我一語,鬧哄哄的跟菜市場似的。少數幾個同意清玄的聲音也都被其他聲音壓了過去,漸漸聽不到了。
陸錚坐在清玄帝君腳下的石階上,忽然對這幫神仙很失望。
在他心里,神仙應該是仙風道骨、心懷蒼生的,可他現在看到的這幫神仙,居然如此的自私自利、道貌岸然。
“我怎麼會把神仙們夢得這麼惡心?”
他也感受到了清玄心中的悲涼和無奈。
眾仙神都是由人或者飛禽走獸草木精怪等修煉飛升而來,做人做妖的時候就有私欲,成仙成神之后又日夜聽著人間的貪嗔癡念,又如何真的能做到無欲無求、無牽無掛。
“罷了。”清玄輕嘆一口氣,像來時一樣,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離開了大殿,回到十重天。
十重天的云霧似乎比之前還要濃,清玄在天階盡頭駐足片刻,眸中無悲無喜,陸錚卻仿佛能看透他的心。
那顆心似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荒原,和他們所處的這片天一樣冷寂孤獨,那是萬萬年的荒涼、萬萬年的苦守。
清玄帝君,生來就是被人仰望的存在,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所有人都敬他、怕他。
他太孤獨了。
“憑什麼其他神仙喝酒吃肉看仙女跳舞,清玄就只能自己待在這座宮殿里?”
“這他爹的是宮殿麼,這分明是監獄!這什麼狗屁帝君,誰愛做誰做!”
陸錚忿忿地想。
而清玄已經又端坐回蓮臺上,闔目掐訣,入定了。
陸錚席地而坐,后背靠著那個蓮座,說不清是自言自語還是想讓清玄聽見:
“你說你一個這麼厲害的神仙,怎麼就讓自己過得那麼慘?那些不聽話的東西,就該一手一個將他們丟下什麼斬仙臺還是誅仙臺來著?”
“如果不會管理一個團隊,你就只能自己干到死,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他們這麼自私自利,你也根本不需要和他們客氣,蹬鼻子上臉嘛這不是。”
“棠棠說你后來嗝屁了,不知道現在投胎到了什麼地方,總之希望你不要再這麼孤獨了,這三界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神仙,沒必要替那些蠢東西擔著,畢竟一個公司要是破產了,責任肯定不是董事長一個人的,和傻x董事們也脫不開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