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半分詩情也沒有的男人為自己的狗念出情詩,竟不是為了他的未婚妻。
午餐時地上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干凈,收拾的人不是靳婭,是狼川。盡管清理地板上的陶瓷碎片和食物殘渣時,他的嘴一刻也沒有停止咭咭噥噥的咒罵,但終究還是把一切都打掃干凈了。
面對盤子里的豐盛午餐,年輕人的刀叉用得有模有樣,很顯然他早就會了,就是一直不想用罷了。
將色拉盆遞給了又坐回自己左手邊的狼川,霍蘭奚問:“還要添一點嗎?”
“倒胃口。”金綠色眼睛瞇成了細縫兒,狼川神態輕蔑地瞥了對方一眼,然后馬上就把臉別向了相反方向。重見天日的這段日子里,他第一次說出了一句完整的長句,“看見你就……倒胃口……”
“彼此彼此。”空軍少校放下色拉盆,掰了塊黑面包送進嘴里。
第16章 、十四萬四千人之一(4)
這天夜晚,費里芒獨自一人跑到了屋子外的游廊上,面對似錘擊般的潮聲,打開了自己的自由通訊器。全息顯示屏上很快出現了一個金發碧眼的漂亮姑娘。從未和異性有過親密交往的科學家使勁咽了口唾沫,手心直冒冷汗。他和這個姑娘幾個星期前就勾搭了上,本來約好了今晚在“伊甸園”里碰面,可當時他并未預見到自己會被靳賓擄來這里。
費里芒擔心自己的貌不驚人會嚇跑對方,所以提前背好了大段以幽默夸飾的俏皮話,像念誦禱詞般結結巴巴地念了出來。
虧得朦朧的夜色替他掩飾了局促,那姑娘全然沒發現對方緊張得面部肌肉都在抽搐,倒始終撅著飽滿性感的紅唇撒嬌地笑,表現得好像被他的風趣傾倒一樣。
兩個人聊了四十分鐘左右,彼此挑逗的言辭越來越露骨,那姑娘越發表現得像只俏皮的炸辣椒,還不時嘬起嘴來與費里芒隔空親吻。饑渴難耐的科學家認為該是水到渠成的時候了,于是大著膽子向對方提出要進行視頻**——誰知對方立馬拉下了臉,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她說自己想要來真的,還說對這種連隔靴搔癢都談不上的游戲毫無興趣。然后就干脆利索地收了線。
三十好幾的科學家至今還是處男,自他懂事起就覺得這個挺可恥,本以為今晚上就能找到洗雪的法子,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費里芒坐在游廊里唉聲嘆氣,突然被身后躥出的一個人影嚇了一跳。
一雙金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爍爍,即使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也知道是狼川。
他似乎有些沮喪,微微歪斜著腦袋,迎著海風坐了下來。
“別放在心上,霍蘭奚那家伙就是這樣。”費里芒在黑暗中摸索出幾步,坐到了對方身邊,以為年輕人還在為早餐時發生的事介懷,便安慰他說,“他看上去像披著鎧甲般冷酷強硬,可內里卻還有那麼塊兒柔軟的地方。”停了停,他側臉看向了身旁的年輕人,“否則他也不會帶你回來。”
“你剛才……在干什麼?”狼川指了指對方手中還未收起的自由通訊器,又伸出兩只指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我可都看見了,別唬我。
這位全人類中最優秀的科學家早已憋了一肚子委屈,一聽旁人問及,索性豁開大嘴,大倒苦水。
他大致跟對方講了講這場艷遇的來龍去脈,接著就和開炮似的閉不上嘴了,“霍蘭奚隨隨便便就讓整個羅帝斯特最漂亮的姑娘死心塌地,為什麼我連找個妞**都困難重重?就因為他是軍人?就因為他長得帥?我只想對著顯示屏亮出我的**,她又不會因此懷孕——”
“**……”金綠色的眼睛倏然就亮了起來,年輕人似乎對這兩個字很感興趣。手肘支在膝蓋上,他自己捧起了自己的臉,推擠著柔軟的臉頰,眼巴巴地望著對方問,“什麼是……**?”
“呃……這個……怎麼說……”費里芒翻著眼睛想了想,回答說,“當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產生愛情,當然沒準兒兩個男人之間也會有,又或者兩個女人……”
狼川神態懵懂,雙眼大睜,“愛情”這個字眼對他來說和“**”一樣陌生,一百多年前他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一百多年的獨自生活更讓他忘記了這個對人類最有意義的詞匯。他繼續聽著費里芒說,“當甜蜜的愛情降臨,他們就會想把自己投身給對方,從心靈的互相傾慕到**的彼此擁有,他們會想彼此擁抱、撫摸、親吻、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想搞……不是……”費里芒推了推鼻梁上的粉紅鏡框,試圖以更美好的詞句向對方解釋,“他們接納對方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彼此感受,彼此包容,最后在一種奇妙的律動中一起升華到**……”
年輕人還是一臉的迷茫不解,費里芒心里叫苦不迭,撇過頭小聲嘀咕:我也是個處男,哪懂這滋味有多麼美妙,真要知道你去問霍蘭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