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蔣舟同,盡管不會表現出來,但他一定是需要認同的,特別是血濃于水的家人的認同,可是他的父親卻在他最需要認同的時候,選擇保全自己的臉面,在外人面前和蔣舟同劃清界限,實在是太過分。
蔣舟同背対著路行危,垂眸整理著棉絮,聽見身后響起椅子拖動的聲音,片刻后路行危走到身后,伸出手,輕輕蓋在蔣舟同的頭頂,手指插進柔軟的發絲中,似乎在試圖給予他安慰。
他的身形完全籠罩著蔣舟同,像一堵墻完全替蔣舟同隔絕了所有危險。
“早知道,我就在他飯里多放兩勺鹽,咸死他。”路行危低聲道。
溫厚的大掌貼著蔣舟同的頭發,有些愛不釋手。
蔣舟同眸光落在地面,沒有拒絕路行危親近,只是無聲地笑了一下。
他現在有點覺得,或許并不是自己帶壞了路行危,而是一個契機,一個讓路行危發現自己其實喜歡男人的契機。
幸虧路行危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否則一定會發起抗議,他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他只是剛好喜歡蔣舟同這個男人而已。
蔣舟同整理床鋪的過程中,讓路行危先拿上換洗衣服去洗漱,等路行危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地鋪已經打好了,蔣舟同蹲在床頭,整理放在小書架下面上鎖的鐵盒子。
見他看得挺認真的,路行危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后,悄無聲息地往鐵盒子里看了一眼。
盒子里裝著一些路行危不認識的雜物,什麼東西都有,保存完好的信件、一個小風鈴,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看上去沒有任何共同點。
蔣舟同干嘛要把這些東西鎖在盒子里面,対他來說很珍貴嗎?
他又往前靠近一步,發現蔣舟同手里拿著一封藍色信件,上面的署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簡懷,大概過去好多年,字跡都有點風化了。
“簡懷是誰?”
身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個聲音,與此同時,路行危發梢滾落一滴冰涼的水珠,滑進蔣舟同衣襟中,他好像被驚了一下,將信封扔了回去,合上盒子,抱了起來。
他起身,波瀾不驚地說:“一個老同學。”
路行危審視著他的表情,心里有種敏銳的直覺,這個盒子里的東西,都跟這個叫“簡懷”的人有關系。
“男的女的?”路行危不依不饒地問。
蔣舟同居然把他的東西像寶貝一樣鎖在盒子里,還保存得這麼完好,肯定不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眼下的蔣舟同又恢復平時冷淡的表情,“跟你有關系嗎?”
路行危最煩他說這樣的話把自己的問題堵回去,因為他發現自己無法反駁,他現在充其量就算一個蔣舟同的追求者,他哪有什麼資格過問蔣舟同的事情。
但是,他有種莫名的直覺,蔣舟同和這個叫簡懷的關系,絕対不一般。
蔣舟同沒有義務滿足他的好奇心,他將盒子抱到書桌前,重新上鎖,丟在書桌下面,沒有再多說什麼,拿著換洗衣物走進了衛生間。
徒留路行危一個人,頂著一頭濕發,若有所思地盯著書桌下的鐵盒子,恨不得能長一雙透視眼,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
蔣舟同洗澡的過程中,路行危坐在床頭,拿出行李箱中的電腦,進入問答網站。
問:“發現前男友留著一個老同學的東西,還鎖在盒子里,保存得很完好,這代表什麼?”
答:“舊情人。”
答:“肯定是舊情人啊。”
答:“現在都保存得很好嗎?那一定是還喜歡著的舊情人。”
答:“你前男友的事情,管你什麼事。”
答:“學生時代的喜歡一般都是最難忘懷的,青春、美好。”
路行危:“……”
蔣舟同從衛生間出來之后,發現路行危靠坐在床頭,臉色可以用陰翳來形容,眼神盯在電腦屏幕上,就算蔣舟同走到他面前,也沒有往他身上偏一分,心情肉眼可見的不好。
蔣舟同往他臉上看了兩眼,不知道他又怎麼了,一天的舟車勞頓,他早就有點累了,將頭發吹干之后,就躺進了地鋪里。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和路行危住一間房,蔣舟同沒有矯情。
而路行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合上電腦,靠著床頭玩手機,心思卻完全不在手機上,冷幽幽的眼神不時看向蔣舟同,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蔣舟同躺進地鋪的時候,他才坐直身體,道:“你睡床。”
蔣舟同瞟了他一眼,“不用。”
路行危心里有氣,聞言后直接掀開被子和蔣舟同躺在了一起,無賴一般:“那就一起睡。”
突然起來的熱氣讓蔣舟同愣住,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路行危的身體已經向他靠近,兩手不由分說地圈起他的腰身,用的力氣非常大,幾乎將蔣舟同暴力按在懷中,還用唇去蹭了蹭他的后頸,有一點發泄怒氣的味道。
“路行危!”蔣舟同身體僵了一下,沉聲喊道。
路行危身體發燙,彼此的體溫薄薄的衣物根本擋不住,蔣舟同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以及耳邊越來越重的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