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沒多重,女生可能是身高不夠。
行李箱放進去之后,女生大概是沒站穩,身體往后仰了一下,肩膀抵著他的胸膛,紅著耳朵,低低道了聲謝。
路行危沒注意那麼多,眼睛看著蔣舟同的方向,好巧不巧,一直當他不存在的蔣舟同正好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路行危揚起眉頭,正想跟他打聲招呼,蔣舟同卻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不再看他。
路行危:“……”
他臉色難看幾分,空姐來催促他趕緊坐下來,他才收回視線坐了回去。
系上安全帶,在女生的提醒下關機。
“舟同,安全帶。”趙思媛往蔣舟同身上看了一眼,輕聲提醒道。
蔣舟同垂下眸子,默不作聲地系上安全帶。
趙思媛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模樣,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有心事?”
蔣舟同笑了一下,“沒有。”
飛機上,路行危納悶極了。
不僅是蔣舟同像把他這個人忘了似的,還有就是身邊的女生不知道話怎麼這麼多,路行危壓根沒怎麼搭理她,她自顧自地說了一路。
本來就不好的心情變得越來越不好了。
“你是洱義本地人嗎?”女生問道。
路行危忍無可忍,其實他隱約猜到了女生是什麼目的,這段時間的愛情片他不是白看的,但是他覺得自己態度已經很明確。
“我不是洱義人,我男朋友是。”
他這句話的音量并不小,前排的中年男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話音剛落,身邊的女生明顯愣住,神色驚愕,逐漸變得不自然,尷尬道:“你是同性戀啊……”
女生身體往旁邊挪了一些,似乎被他一句話,打散了所有熱情。
路行危沒放在心上,只覺得耳邊終于清靜了。
將近五個小時后,飛機抵達目的地。
下飛機之后,蔣舟同倒是沒有直接離開,和趙思媛在出口位置等著他。
走出飛機通道之后,一個小男孩想去撿掉在地上的玩具,不小心撞到了路行危身上,他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剛碰到小男孩的胳膊,坐在路行危前排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上前,將小男孩拽了回來,還一臉警惕地看著路行危,好像他是什麼不干凈的東西似的。
路行危皺眉看了他一眼,中年男人不敢跟他對視,趕緊拉著小男孩回到同行人身邊,路行危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想太多,蔣舟同還在前面等著他呢。
在他路過那對中年夫妻和小男孩的身邊時,一道壓低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是同性戀,惡心死了……”
路行危腳步頓了一下,眼神不善地朝中年夫妻看了過去。
“路行危,快點。”
見他半天沒走過來,蔣舟同催促道。
路行危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再浪費時間,繞過欄桿,走到了蔣舟同二人耳邊。
“怎麼了?”趙思媛見他臉色不怎麼好看,溫聲問道。
路行危繃著唇線,臉色陰沉,搖了搖頭,“沒什麼。”
蔣舟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帶兩人離開了機場。
時間已是傍晚,涼風貼著臉頰吹過。
在打車的過程中,路行危靠在路邊的電線桿子上,聽蔣舟同和趙思媛聊著天。
他想起女生說他是同性戀時候的表情,和那個中年男人避如蛇蝎的模樣,以及那句“惡心死了”。
路行危不是沒有聽過“同性戀”這個詞,但是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同性戀,就算是對他來說也無關痛癢,他只是聽見中年男人的話有點不舒服。
他開機,進入瀏覽器,輸入了“同性戀”三個字。
瀏覽器跳出解釋,是性取向名詞,就是男人喜歡男人,女人喜歡女人,而且在其他動物中也是存在的,他喜歡蔣舟同,他是男人蔣舟同也是男人,所以他是同性戀。
這有什麼問題嗎?性取向不一樣而已,為什麼會“惡心”,好像這是一件多麼錯誤的事一樣。
路行危不理解,他退出來,重新搜索“同性戀惡心”,一下跳出來許多相關的詞條。
“同性戀真的這麼惡心嗎”
“被女同性戀表白之后會感到惡心”
“有人覺得同性戀惡心,他們在惡心什麼”
“我知道歧視不對,但是我還是覺得同性戀很惡心”
……
各種詞條層出不窮,路行危迷茫地看著手機。
“路行危,車到了。”
蔣舟同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出聲提醒道。
路行危驚了一下,趕緊摁滅手機,抬頭看向蔣舟同,后者神色如常,不知道看見他的手機內容沒有。
“到、到了?走吧。”路行危故作鎮定地說。
蔣舟同視線掃過他的臉,眼神黑黑的,看不清情緒。
坐進車里,蔣舟同讓司機先把趙思媛送回家。
路上,路行危一反常態捧著手機,好像在刷帖子,蔣舟同似乎也失去了聊天的興致,和趙思媛說了兩句就閉上了嘴,車里陷入詭異的沉默。
路行危點進自己經常瀏覽的問答網站,在思索片刻之后,輸入一個標題“同性戀惡心嗎”。
他賬號經常在網站發帖子,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積累了一小批粉絲,帖子剛發出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回答。
答:“拉黑俠,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