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輸入的一瞬間,門口傳來“咔噠”一聲,蔣舟同回來了。
還沒來得及看清屏幕上的回答,路行危猛地將手機扣進被子里,身體不小心動彈一下,熱水袋接觸到的那片皮膚已經沒有知覺了。
蔣舟同把鑰匙放在鞋柜上,提著塑料袋走到客廳,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溫水,放到茶幾上。
“起來吃藥。”
路行危肚子感覺不到痛了,就是皮膚有點刺刺的。
他坐起身來,把熱水袋從衣服下拿出來,隨手放在旁邊,漫不經心地說:“這東西還挺有用,我已經不疼了,不用吃藥。”
蔣舟同怔了怔,看著他從衣服下取出來的熱水袋,大步上前,將人往沙發上一推,路行危反應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拽,蔣舟同腳下不穩,險些沒直接跌進他懷里。
盡管他及時用手撐住沙發沒和路行危進行親密接觸,但兩人姿勢過于接近,路行危的吐息能直接灑在他的額頭上。
路行危挑起一邊眉頭,“你想干什麼?”
蔣舟同抿唇想把手抽回來,但路行危手掌跟鐵箍似的,扣著他的手腕紋絲不動。
“放開。”蔣舟同聲音冷下來。
路行危偏不放,順勢往沙發上一靠,被子里的熱氣直撲蔣舟同臉頰,“是你先對我動手動腳的。”
蔣舟同黑眸瞪著他,路行危不甘示弱,他向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問后果。
半晌,蔣舟同垂下眼簾,沉聲道:“我想看看你的肚子。”
“什麼?”路行危滿臉疑惑。
感覺到他手指力道松了一些,蔣舟同退回原位,半蹲下來,一手撩開他的衣服,路行危不明所以,他記得蔣舟同挺喜歡他的身材,就故意坐起身體,把自己的八塊腹肌全部露出來。
“干什麼?我們是朋友,只能看不能摸……”路行危假惺惺地說。
蔣舟同目光落在他通紅的皮膚上。
路行危皮膚偏白,跟蔣舟同的冷白不一樣,是一種很健康的白,因為經常運動和練習武術,小腹上有幾道疤痕,并不影響這具身體的美感。
許久,蔣舟同沒有動作,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路行危逐漸有點不安,因為他發現蔣舟同臉色有點不對勁。
“你是傻逼嗎?”
在一陣令人忐忑的沉默后,蔣舟同漸漸抬起眼眸,直直望向路行危的眼睛。
“什、什麼?”路行危有點費解。
“不知道疼嗎?”
“我又不傻?”
蔣舟同盯著他看了足有半分鐘,渾身涌入一陣無力感,他往后靠,順勢坐在了地板上。
路行危見他神色木納,不由自主皺起眉頭,伸手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起來,地上涼。”
手伸到半空,將要靠近蔣舟同的時候,被他用力地打開。
“你……”
蔣舟同用手捂住眼睛,咬緊牙關,眼眶里翻滾著濕意。
“路行危,我們結束這種無聊的游戲好不好?你身邊有那麼多可以照顧你的人,為什麼要來這里遭罪?我只是個普通人,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我不能像你家里的保姆一樣把關于你的問題處理得那麼全面,你連一個微波爐、一個熱水袋都不知道怎麼用,為什麼要強迫自己留在這里?”
蔣舟同心里難受得緊,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自責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他只是覺得很累,和路行危相處的每一秒鐘都很累。
“路行危,我的生活很普通,你是一個不普通的人,我的生活你融入不了,我也同樣不能接受你的生活,我們可以做朋友,我可以盡最大的能力幫你,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好不好?”
路行危看著蔣舟同的樣子,聽著他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的語氣,他心里脹脹的,好像有只無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嚨,面前的空氣變得稀薄起來。
自己對蔣舟同來說,就只是折磨而已嗎?
所以他當初說他們不適合,并不是自己以為的借口?他是真的覺得他們不合適?
蔣舟同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突如其來的怒火沒有道理,路行危只是不小心燙傷了自己,或許過一會兒那片紅痕就會消散,可曾經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又一次籠罩了上來。
路行危本來就是畫中的人,蔣舟同不小心將他拽了下來,他沒辦法接受完全的路行危,路行危也根本不懂喜歡一個人代表著什麼,他們的生活不該如此,不該再次出現交集。
蔣舟同冷靜下來,將頭抬起來,直視著路行危,看見他臉上充斥著迷茫與不知所措。
“我不會,我可以慢慢學。”路行危說,他甚至想說你可以等等我,可是始終沒能說出口。
“可是跟我有什麼關系?我真的……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蔣舟同不喜歡看見路行危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因為以前他每次不自知犯錯的時候,都會這樣看著他。
他不知道交往對象和朋友的差別是什麼。
所以,當蔣舟同問他,能不能把某一天的時間留給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會天真又殘忍地告訴蔣舟同“我的朋友沒有一個像你這樣自私,明明大家可以一起玩”。
而那一天,只是剛好、湊巧,是蔣舟同一個人的生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