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中,慧覺左手持法杖,右手拿念珠,垂目念《藏地經》。
狂風漸止,眾人漸漸心神安定。
“愿以此功德,莊嚴佛凈土,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
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
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
經聲與金光同時停息,慧覺法師起身,朝江河、江衍二人微微鞠躬,“兩位施主,節哀。”江衍喉頭一哽,鼻尖酸澀,與兄長一同向慧覺法師做了一揖。
連綿的青山深處,烏云裊裊飄散,吹向四面八方,整個云川被一片烏黑籠罩。
“納命來!”突然一聲嬌叱響起,眾人循著聲音的方向轉頭一看,卻發現一位身著紫衣的云川弟子正手持長劍,沖自己一旁的尋冬攻去!這弟子臉上煞白,眼底烏青,骨骼“啪嗒”、“啪嗒”地作響,一看便是入魔的征兆。
尋冬連忙退閃,持長劍相迎,兵器相接,發出“錚”地一聲巨響。
梅依雪大驚,“染秋!”,說時遲、那時快,她發動定身訣,染秋手一抖,長劍便“咣當”落地,接著染秋不抵梅依雪的定身訣,被定在了原地。
尋冬臉色煞白,她抹了把臉,長劍回鞘,快步走到梅依雪身側,恐懼得打了個哆嗦,“師姐,這……”
梅依雪拍拍尋冬的肩膀以作安慰,接著她焦急地望了孫雄一眼,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楚晏清,最后她走到楚晏清身側,嘴唇顫抖了一下,說道,“之前入魔的道友大多處于煉氣期,可染秋她……她上個月就已經筑基!”
孫雄也跟著走來,“是啊晏清,要是朝這個方向發展下去,怕是……怕是這間院子里大半的人都要入魔了!若是連我們都不能抵抗這詭氣的誘導,這天下怕不是要大亂!”
楚晏清望著遠處濃郁的黑霧,堅定地說,“不能再等了。如今云夢澤的詭氣濃度已經超過了當初的青澤千島,濃度越高,便會有越多、功力越深的人入魔!越拖下去事情就會越發棘手。”
“那怎麼辦?”尋冬問道。
院落角落突然傳來短兵相接的爭斗聲,抬眼望去,竟是兩個入魔的“僵尸”,他們一個持刀、一個持仗,“咣咣咣”地打了起來。眾人先是面面相覷,見這兩個“僵尸”單單是攻擊彼此,并未攻擊他人,便不謀而合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紛紛退散開來。
九如道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逆著人流向前走了兩步,待他摸清了狀況,連忙用沙啞的嗓音念出了定身訣,而后又長嘆一口氣,“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聽到九如道人這套陳詞濫調,眾人更是四下散開,只剩九如道人與這“僵尸”大眼瞪小眼。
越來越多的修仙者毫無緣由的入魔,人們自發地擠進角落,每個人都謹慎小心地拿緊自己手中的武器。
梅依雪看著院中嘈雜紛亂、各懷鬼胎的眾人,朗聲道,“諸位道友,此次浩劫波及甚廣,唯有團結一致才是制勝不二法寶。我們兵分幾路。尋冬,你讓所有金丹期以下的道友都聚集到前院來,我與孫雄、譚珰、魏忍冬留守在此,看守尚未入魔的道友、凈化已入魔的道友,剩下所有金丹期以上的道友,請隨晏清仙君一同探尋詭氣來源,從源頭掐滅這場浩劫。
在場的大多人已經看懂了形勢。如今,云川風云變幻、形勢詭譎,受誘導入魔的不單單是些功力低微的小修,就連筑基期的染秋等人都已經受到波及。
再這樣下去,誰能保證自己門派的人不是下一個入魔的呢?倘若金丹修士、甚至元嬰大拿都入魔了,這天下又當如何?
云川距豐都何止千萬里,明眼人都看得出,這詭氣不可能來源于豐都結界,更不可能憑空產生,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刻意為之。既然是刻意為之,這詭氣就不會自然消散。再這樣下去,誰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贊同依雪賢侄的看法。”九如道人顫顫巍巍地擠過來,率先開口。
“我也贊同。”魏忍冬緊隨其后。
“好!”
“好!”
“呵”,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冷笑,譚珰撇了撇嘴,陰陽怪氣地說道,“梅依雪,你說得倒是輕巧,可大家伙都是被你的英雄帖請來的,這云川更是你的地盤,誰知始作俑者是不是你自己?現如今出了事情,你竟還想要我們四派八——”
說到這里,譚珰突然頓了一下,譏笑道,“不對、不對,現在已經是四派七門了,那青澤派已經在半月前被你們幾個滅了。”
譚珰揚起下巴,直勾勾地看向梅依雪幾人,“兩次魔化都與你們有關,誰知道這跟你們有沒有關系?”
此言一畢,眾人嘩然。
“譚樓主說的也不無道理啊!”
“梅依雪與孫雄是未婚夫妻,與楚晏清、江衍也關系匪淺,他們四個一夜之間滅了整個青澤,這事于情于理都說不通,誰知修習魔道詭術的究竟是青澤派還是他們!”
“陳逾靜風流倜儻,大家都知根知底,怎會突然入魔?他們幾個說他入魔他就入魔了?”
“呵,怕不是陳逾靜師徒撞破了什麼丑事,這才被殺人滅口!”
“就是,他們幾個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