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江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楚晏清氣定神閑地一笑,“無妨。只是一會兒要麻煩你和孫大哥施法做出個金剛罩來。”
江衍不明就里,一旁的孫雄更是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他一跺腳,急道,“依雪,晏清,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倘若這些‘僵尸’最后真的控制不住,逃逸出去,你們要怎麼向天下解釋?!”
笛聲輕靈飄逸,空靈震神,楚晏清的心境愈發澄明,他來不及解釋,卻聽到孫雄怒火沖天地吼道,“你們是要毀了四派八門麼!”
于此同時,悠揚的韻律散落大地,“僵尸”們屏息凝神,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國手一曲調動,待樂聲戛然而止,楚晏清不顧破碎的金丹傳來陣陣刺痛,調動全身靈力,他發動口訣,高呼一聲,“定!”
千鈞一發之際,院落中上百的“僵尸”倏地定住了。
梅依雪知道楚晏清的功力大不如前,他的定身訣撐不了太久,于是未敢耽誤,她手持玉笛,運氣丹田,洪亮而堅定的聲音念出傳說中可以凈化惡靈的清心訣。
“清心如水, 清水即心。
微風無起,波瀾不驚。
幽篁獨坐,長嘯鳴琴。
禪寂入定,毒龍遁形。
我心無竅,天道酬勤。
我義凜然, 鬼魅皆驚。”
“醒來!醒來!”
梅依雪話音剛落,楚晏清便高聲喊道,“破!”
剎那間,楚晏清施出的定身訣已解,眾僵尸頓時松弛下來,而后紛紛一個激靈,像是夢游中醒來一樣環視四周,目目相對,大駭道,“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里?”
更有孩提哭爹喊娘,“娘!你在哪里?!”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江衍渾身的血液猶如凝固,他終于懂得楚晏清與梅依雪的計劃了!他神色微變,屏息凝神,靈力聚集于指尖,霎時間,金光便從掌心中迸發,形成一個巨大的金剛罩。這金剛罩從天而降,落在了這些剛剛醒悟過來的“僵尸”身上。
金剛罩中,恢復神志的人們渾身篩糠地抱成一團,有念佛禱告的,有大哭大鬧的,甚至還有驚嚇過度昏厥的,各種叫喊聲、哭鬧聲齊發,吵得人心煩意亂。
而剩下那些還未清醒過來的“僵尸”則被金剛罩的奪目光芒吸引過來,金剛罩外人頭攢動,探頭探腦地朝里面望去。
原本開闊的院落如今已是擁擠逼仄,僵尸們摩肩接踵,你推我搡,最先擁上來的,整個身子都貼在了金剛罩上,而后面來的又拼命向前擠。
不過一會兒功夫,金剛罩前便擠滿了人,而院外仍有僵尸源源不斷地抵達,口中還“吱吱呀呀”,不斷叫喊著、呼嚎著。
凈化只完成了九牛一毛,楚晏清堪堪忍過了千萬根金針在丹田處攪動血肉的痛楚,他臉色慘白,硬撐著再次發動法術,朝更遠處的“僵尸”高喊道,“定!”
梅依雪扯下歪七扭八的簪子,任憑青絲在微風中飄揚凌亂,她靜心凝神,施動靈力,念出凈化惡靈的清心訣。
待到兩聲“醒來”砸入“僵尸”的識海,楚晏清解開定身訣,“僵尸”們頓時七倒八歪,踉蹌了幾下后,終于找回了神志。
這次,從混沌迷離中醒來的人們沒來得及哭鬧叫喊,江衍的金剛罩便將他們牢牢罩住,一時間,親人相見,抱頭痛哭。
而還未來得及凈化得“僵尸”們則突然戾氣叢生,不約而同地拿起手中的家伙向金剛罩砸去。
“咣當!”
“咣當!”
隨著棍棒齊發,金剛罩的外層出現一處處凹陷變形,江衍全神貫注,發動全部功力,體內渾厚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自掌心傾瀉,灌輸到金剛罩中。
孫雄心急如焚,他看著江衍身上冒出一層層汗水,唯恐他支撐不住,連忙施法運功,手掌貼上江衍的后背,將體內的靈力傳遞給他。
越來越多的“僵尸”開始攻擊他們的金剛罩,孫雄只覺天旋地轉,直欲暈厥,全憑一口氣才堅持到現在。而江衍的情況則更為糟糕,他臉頰蒼白,嘴唇烏黑,轉眼間,渾身都被汗水濕透,活脫脫像是從水里爬出來的水鬼。
縱然他們功力深厚,可奈何“僵尸”如潮水般涌來,這樣下去,他們只會被消耗殆盡。
或許是察覺到了風云劇變,“僵尸”們突然之間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他們紛紛拎起棒槌,拿起磚頭,使出吃奶的力氣朝楚晏清與梅依雪的方向砸去。
梅依雪渾然不在意“僵尸”們朝他們丟來的磚頭、石塊,她再次催動《靜心清神曲》,狂躁的僵尸稍作安靜,或是漲紅或是發青的面容顯得分外呆滯迷茫,癡癡傻傻地望著金剛罩中陌生而熟悉的親朋友鄰。
楚晏清發動定身訣,“定”字脫口的瞬間,他只覺腿腳一軟,用劍撐住身體才控制住自己不倒下。
梅依雪無暇顧及摯友,幾次三番發動清心訣凈化惡靈耗用了她太多精力,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她仰天長嘯一聲,再次在貧瘠的經脈中調動所剩無幾的靈力。
她天旋地轉,眼冒金星,體力的快速下降奪取她的五感,她的耳邊聽不到微風吹過的聲音,眼前亦看不見朦朧的月色,只剩黑黢黢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