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試煉場內,長舒一口氣,將手放在試煉石上的剎那,試煉石發出奪目的光華,而在這光華之下,竟顯現出“長瀾楚晏清”幾個字。
江衍滯住了。若是抽到旁人,他自然要拼盡全力,可他抽到的偏偏是楚晏清,偏偏是救他性命、教他劍法、名滿天下、拯救萬民的楚晏清。
是當今世界最年輕的金丹修士,是他努力仰起頭,都未嘗觸及衣角的楚晏清。
楚晏清也看向試煉石,他聳聳肩,神情有些無奈,翻入試煉臺,淡淡地說,“出招吧。”
江衍從身后抽出長刀,他張張嘴,用唯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叫了楚晏清一聲“哥哥”。
楚晏清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朝他點頭,而后亮出長劍。
霎時間刀光劍影,短兵相接。
楚晏清向來以自創的碧華劍法十二式著長,劍風凌厲,鋒不可當。可這日與江衍對陣,他卻一改鋒芒,反而招招留情,像是故意流出破綻一般。
碧華劍勝在快、準、狠三個字,可楚晏清卻使得細膩婉轉,好似在給江衍喂招,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竟難分高下。
臺下一片嘩然,“這楚晏清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他楚晏清是什麼修為,這江衍又是什麼修為?想必楚晏清若是使出全力,揮揮袖子就能讓江衍跪地求饒吧。”
“呵,他分明就是故意留情,賣三清派一個面子,不想讓江衍輸得太難看罷了。”
直到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江衍終于體力不支,楚晏清長劍既出,他躲閃不及、下盤不穩,摔倒在地。長劍閃爍著寒光,停在了江衍頸前一公分。
楚晏清的表情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疲態倍顯,他朝江衍伸出自己光滑細膩的手,拉他起身。
會輸給楚晏清,江衍絲毫不覺難過,更不覺得意外,只是……
江衍皺皺眉頭,握住楚晏清遞來的無暇玉臂,起身的時候,小聲問,“哥哥,你受傷了。是在豐都?”
楚晏清伸出手指,放在嘴邊做出個“噓”的姿勢,“小事,不要聲張。”
江衍天然地信任楚晏清,可直覺告訴他,楚晏清的傷非同小可,“真的不要緊麼?”
楚晏清搖搖頭。已經堅持到了這一步,他不想前功盡棄。
當天晚上,楚晏清向昆侖圣使推說身體不適,沒有和他們一起用飯。
江衍看著不遠處李恕身側空著的座位,茫然地問江河道,“兄長,晏清哥呢?”
江河皺皺眉頭,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笑著說,“你這孩子,怎麼問起我來了?李師兄不是就在旁邊麼?”
江衍一滯,頃刻間像被八月昆侖連綿千里的冰川雪山凍住了。分明他們幾日之前,還親密如廝、形影不離啊。分明他們早已將彼此視為道侶啊!
他懵懂無措,可礙于叔父與諸多師兄弟都在,只得把一腔的疑問藏在心底。
江河突然輕聲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對自己的堂弟說,“興許晏清他只是不想吃飯罷了。怎麼,你還擔心自己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能傷著他?”
江衍用力捏住湯匙,指尖都開始泛白,他想不通明明今日自己與楚晏清比試時都看出了他的勉強維持,江河這些年與他過招比試何止千百次,又怎麼會看不出楚晏清招式綿軟,力道虛浮呢?
念及此,江衍深吸一口氣,正欲起身離開,卻被江長鶴輕描淡寫地化解開來,“江衍,食不言、寢不語,管好自己的事情。”
江衍雖是三清掌門的親侄子,可卻是個遺落在外的私生子。當初,他被楚晏清帶回三清后,門人之中頗多言語,是江長鶴排除眾議,給了他和他娘一個名分,也是江長鶴將他收入門下,做了關門弟子。
江衍可以暗自責怪江河的無情,卻無法遷怒于江長鶴。
飯畢,眾人魚貫而出,參神殿外夜色濛濛,寂寥無邊。月色下江衍看著落雪飛舞,心被凍得拔涼。
他默默跟隨在叔父與兄長身后,心里卻滿滿裝的都是楚晏清。
回到房間沒多久,江河便被江長鶴叫了出去,想必是要囑咐他明日比試的事情。江衍心一橫,顧不得太多了,便徑直推門出去。
饒了幾個彎,江衍跑到楚晏清的房外,他看到屋內暗黃的燈光在窗戶上留下了楚晏清一片模糊的剪影,他理了理衣服,輕輕敲門,“哥哥,你休息了麼?”
聽到聲音,屋內的剪影未動,只問道,“江衍,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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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退出
門外的江衍一怔,近十日以來的擔憂與委屈一同涌上心頭。他喉嚨酸澀,眼睛也紅了一圈,隔著木門問道,“哥哥,你告訴我,你的傷到底怎麼樣了?要不然……”
話到了這里,江衍卻突然說不下去了。要不然該當如何呢?難道讓楚晏清放棄昆侖試煉麼?江衍垂下腦袋。
楚晏清有多麼在意昆侖試練、多麼想用玄冰打造一把寶劍他分明最清楚不過。
屋里的楚晏清沉默了幾秒,而后他輕聲嘆了口氣,朝屋外走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