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墻壁,大口喘著粗氣,眼神卻依然鎮定自若,仿佛今日命喪于此也沒什麼大不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放他們走。我來代替慧娘。”
那妖道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頓時放聲大笑起來,這尖銳詭譎的聲音在山洞中回旋,連砂石都在這巨大聲響下“咕咕”作響。
他收起拂塵,眼神輕蔑,“楚晏清,你現在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要救別人?”
“你憑什麼覺得現在還能跟我談條件?就憑你曾經拯救過人間?”
楚晏清被聲浪震得口溢鮮血,俯身咳嗽了許久方才緩和下來。他抬起頭,渾然不在意地隨手抹去唇邊的絲絲血跡,眼神堅定,不卑不亢地說,“陰陽無極丹需要七陽一陰、八條人命。只是這七陽只是藥引,一陰才是關鍵。”
妖道的笑聲停止,“你既知道我要的是陰魄、你如今又身負重傷,這女子我是勢在必得。”
說著,他擺出架勢,眼神卻曖昧,緩緩欺身過來,“不只是這女子,你和那兩個狗雜碎也跑不了!”
楚晏清神色如常,他扯了扯嘴角,“你們找不到極陰之人,便只能用怨氣極重的尋常女子代替,就算成功煉制出了陰陽無極丹丹,想必效果也不盡人意,未必能助你突破元嬰。”
“我正是這極陰體質。”
妖道聞言,眼睛中頓時閃爍出熾熱的光,“原來是你,原來這極陰體質竟然是你!怪不得,怪不得你生得這般模樣,怪不得當年……三清派會因你兄弟鬩墻!”
楚晏清闔上眼睛,他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安然說,“放了他們,我來做你的丹藥。
”
白露早被嚇得渾身顫抖,發不出絲毫的聲響,只能用力抱緊白松,期待著命運的眷顧。反而是看似柔弱怯懦的慧娘,不顧落入命懸一線的境地,豁出去道,“仙君!您快走吧,不要管我們了!”
妖道轉過頭來,看看篩糠一般的白松,又看了看慧娘,眼神玩味,“楚晏清,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天真。你既是極陰體質,那我自然要活捉了你去煉丹,只是他們……”
“我也不會放過!”
話音未落,妖道便抽出拂塵。拂塵化作白綾,從他指尖飛出,剎那間將白松白露兄弟二人,連同那慧娘一起綁住。
楚晏清冷笑,“你如今傷還未愈,不宜進補,否則非但不會功力大增,反而會靈力錯亂,走火入魔。這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妖道怔了片刻,轉頭望向楚晏清,“那又如何?”
楚晏清一字一句,“陰魄稍縱即逝,人死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消失殆盡,你也不會不知道吧!”
妖道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這下,主動權回到了楚晏清的手上,他神色坦然,“倘若你不放過他們,我立即引爆金丹自盡。孰輕孰重,你不會分不清。”
那妖道眼睛冒火,發出雷霆一般的狂嘯,“楚晏清,你威脅我?”
楚晏清笑笑,“是,我在威脅你。放他們走,我自會心甘情愿做你的丹藥。否則……”
他“嘿嘿”冷笑兩聲,“我就算死,也一定不會讓你如愿以償。”
耀眼的白光從妖道指間躍出,“啪、啪”兩聲,一顆巨石瞬間化作粉末。
妖道放開了白氏兄弟與慧娘,用拂塵將楚晏清整個卷住,而后對自己的手下揮揮手,說,“讓他們走。
”
白露聽了這話,整個人倏地放松下來,他用力地吞咽了一下,看著楚晏清哆哆嗦嗦地說,“仙……仙君,我……我們……”
一旁的慧娘則“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仙君!大恩不言謝,您對我恩重如山,保重!”說著,便朝楚晏清磕了三個響頭。
楚晏清皺皺眉頭,稍稍撇過臉去,輕聲說,“快走吧。”
白露三人離開后,妖道讓道童拿來了捆仙繩,將楚晏清綁了個嚴實,一路推到洞外。而后,妖道親自將楚晏清拽進轎子中,與自己同乘。
道童抬起轎子的瞬間,伴有管弦絲竹之樂,妖道在轎中手持拂塵,施展法術,霎那間,整座四蓮山陰風大作,風雨驟起,飛鳥散盡。
“起——”
聲音一落,轎子便“轟”地一聲離地升騰。風聲瀟瀟,吹起簾帳,楚晏清看到外面的片片云彩飛馳而過。
轎子一路朝著西方駛去,楚晏清闔上眼睛,心中盤算著這人究竟是誰。
不知怎地,在寬敞豪華的轎中,那妖道突然湊到了楚晏清身邊,他伸出干癟的手,鉗住楚晏清的下巴,眼神狂熱,“楚晏清,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張臉……當真是比妖孽還要美?”
說著,那妖道咂摸了一下嘴。
楚晏清早已習慣了浪蕩無恥之人的調戲羞辱,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淡淡地說,“自然有人告訴過我,而且還不止一個。”
妖道心間的怒火“噌”地被點燃,他一只手掐住了楚晏清白皙纖細的脖頸,接著一巴掌甩在了楚晏清臉上,“恬不知恥!”
楚晏清的側臉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鮮血順著嘴角向下流淌,他睜開眼睛,眼神依然鎮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美不是錯誤,覬覦美麗的小人才恬不知恥。”
“你說誰覬覦你?”那妖道突然像是被蝎子蟄了一般,猛地彈開,“我告訴你,少在我身上用你那些魅惑人的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