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風雪》第234章

謝從雋撫他的臉頰時,摸到他眼下的淚水,他掐起裴長淮的下頜,往他濕潤的眼角處吻了吻,問:“怎麼哭啦?”

偏偏這時語氣溫柔無辜,仿佛剛才在行歡時逞兇斗狠的不是他一樣。

裴長淮被折騰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想著謝從雋在這床上總有百般花樣、千般廝磨,啞著聲說道:“你就是個混賬。”

謝從雋笑起來,撤身出來,躺到床的一側去。

裴長淮跟賭氣似的背對著他,謝從雋見他不搭理自己,握住他的肩頭,低聲道:“長淮,我錯了,好不好?”

他嘗試著將裴長淮撈到自己懷里來,裴長淮嘴上罵得狠,卻沒抗拒過與他親昵,翻過身來湊到謝從雋的懷中,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

外頭黃昏的余暉收盡,已然是夜天。

謝從雋怕他著涼,扯來薄毯裹住裴長淮。轉眼瞧見書案上的赤霞客,想起從前的事來,他順勢握住裴長淮的腰身,貌似認真地問他:“你從前真的沒想過與我這樣?”

裴長淮小時候又懂什麼,縱然知道一些云雨之事、龍陽之興,在一干好友中他也不自覺地更喜愛跟謝從雋親近,可他對謝從雋有愛慕,有崇拜,卻萬萬沒有過邪念。

他道:“沒想過。”

謝從雋輕哼一聲,握著裴長淮腰身的手一下作起亂,在他癢處亂撓:“沒想過?沒想過?”

裴長淮受不住這個,癢得亂笑,掙扎著捉住謝從雋的手,上下一顛倒,翻身壓制住謝從雋。

他清俊的眼睛里有似少年一般純粹的笑意,低斥道:“真沒有!”

謝從雋望著他的眼睛,也笑,卷著薄毯將裴長淮整個抱住,道:“沒想過,方才咬我咬得那麼緊?”

裴長淮臉有些紅。

謝從雋乘勝追擊,再道:“沒想過,芙蓉樓見著一個長得像我的,你堂堂正則侯就去陪他睡一夜?”說著說著,他心里又醋起來,隔著薄毯在裴長淮臀上掐了一記,道:“不準!不許!”

“要我憐取眼前人的是你,這會子又不準不許的也是你,真不講道理。”

謝從雋往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無端端霸道起來,“我就不講道理。”

“你當真一點兒也不記得?”裴長淮道,“本侯那日確實喝了不少酒,但一開始是你自己撲到本侯懷里來的。”

當時裴長淮久病初愈,逢京都下過第一場雪,他貪想著一壺碧,那日就去了芙蓉樓喝酒。

酒至半酣時,聽得芙蓉樓中熱鬧起來,似是有貴客臨門,原是那揚州總商的管事在樓中宴請檢校右衛大將軍趙昀。

趙昀入京以后,曾向正則侯府遞過三次拜帖,裴長淮以為他是有意攀附,一直以病為由拒見,不想回頭竟在芙蓉樓碰上。

萬一趙昀聽說他也在芙蓉樓,指不定要找上門來,裴長淮不想讓他擾了自己的雅興,起身正打算離開。

卻在樓臺上垂首一望,見那商會管事引著一個穿黑蟒箭袖的年輕公子徐步走進梅園。

那年輕公子隨手晃著腰間的麒麟佩,仰頭看向這樓閣前盛開的梅花,笑聲清朗,道:“這京都的梅花似乎也開得比別處艷些,不知可有好酒?”

只望見這一眼,裴長淮就沒能挪開眼睛。

后來芙蓉樓中唱起《金擂鼓》,他似乎很喜歡,獨自靠著闌干聽曲,明明已然大醉,還是為求盡興似的又喝了一壺。

裴長淮遠遠瞧著,眼前這一切仿佛似曾相識,多年前,謝從雋也喜歡站在那處,一邊喝酒一邊聽曲。

失神片刻后,裴長淮正要離去,卻見他似乎因醉得太厲害,身影晃晃悠悠,從前就有客人不慎從闌干處跌下樓去。

裴長淮見他身邊無人,有些放心不下,遲疑多時,還是走了過去。

裴長淮正要問可是檢校右衛將軍趙昀,那公子先一步抬頭望過來,一雙風流眼迷離恍惚,搖搖晃晃地朝他走過來。

腳下一個踉蹌,他整個人猛地朝裴長淮跌過去。

裴長淮下意識伸手接住他,“趙昀?”

跌在裴長淮懷中后,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眼睛瞇了一瞇,似乎想努力看清楚裴長淮的面容。

不多時,他輕輕一笑,醉醺醺地說道:“小郎君看著面善,我們從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裴長淮一怔,許久沒能回答上來,也再沒能掙開他的手。

謝從雋當時醉得一塌糊涂,哪里還記得這個?兩人又陰差陽錯地隔著趙家的仇,他還懷疑過裴長淮是有意算計。

如今想來,仿佛這世間姻緣在冥冥中早就注定,不論受多少磋磨,他都是要乘著這山河里最盛的一場風雪,回京赴約。

謝從雋吻了裴長淮一下,吻得情意繾綣,低低道:“我就知道,我難能忘了你。”

裴長淮也不免感懷,對謝從雋更有憐惜,回抱住他,柔情似水地深吻。

兩人溫存片刻,謝從雋哄著裴長淮再做了一回。

裴長淮風寒才好,到底還有些體虛,中途就被這廝折騰得昏睡過去,醒來時已至深夜。

謝從雋沒什麼睡意,側躺在裴長淮身邊,隨手編著他的頭發玩兒。

這廂見裴長淮醒來,他才放下手,問:“怎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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