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風雪》第146章

他拂開趙昀的手,去看他腿上的傷勢,骨頭還好沒斷,小腿上被不知是樹枝還是碎石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左腳腳踝腫得厲害,靴子脫下來以后就再難穿上,應當是扭傷了。

裴長淮握住他的腳踝,道:“可能會有點疼。”

往常在戰場上裴長淮見過不少傷患,棘手一些的他幫不上忙,但跌打損傷還是能應對的,他極力保持著冷靜,為趙昀正骨,下手一錯不錯,干脆利落。

如果是平常,趙昀不疼也要哀嚎兩聲,故意騙騙裴長淮,而此刻疼得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他也沒吭一聲,只在喘定氣以后,才半笑道:“你對我下手也太狠了。”

明知他是在調笑,裴長淮還跟他仔細解釋道:“不然會讓你疼得更厲害。”

很快,裴長淮撕下自己一截衣袍為趙昀簡單止血包扎,系結時好幾次都沒系上,趙昀才發覺裴長淮遠不是看著那麼狠心、那麼冷靜,一雙手正因恐懼而抖得厲害。

趙昀抬手按住他僵硬的肩膀,輕輕揉撫兩下,低聲道:“三郎,別擔心,我命大死不了。我們以后的路還長著呢,怎能斷送在這種地方?”

“不會的,我一定把你平安帶回京都。”裴長淮迎上他的目光,眼神說不出的堅韌,隨后他轉過身,示意趙昀伏到他背上來,“我們先回雪海關。”

趙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從后抱住裴長淮,仿佛是將自己的性命相托,道:“好,我相信侯爺。”

裴長淮背上趙昀,尋著水聲找到一處溪流,裴長淮不知該怎麼走,只能憑著經驗盡可能去尋找有人煙的地方。

趙昀任他背著,想到從前徐世昌跟他提及過,小時候他貪玩去郊外,不僅迷了路,還扭傷一條腿,是裴長淮找到他,還背著他一步一步回到城里。

徐世昌還笑嘆,小時候很多事都忘了,就這件事記得清清楚楚,怎麼都忘不了。

從此往后,徐世昌視裴長淮為最重要的朋友,再也沒有變過。

如今類似的境遇給趙昀試了一遭,才知是何等難忘,說不定能記到下輩子。

趙昀半是認真半是調戲地道:“能得三郎如此,我也不枉此行。”

裴長淮快要習慣他不正經的腔調,有他陪著,心情也不似剛才那樣沉重,問道:“你為什麼會來這里?”

趙昀就將徐世昌的話告訴了裴長淮,而后道:“我聽到寶顏屠蘇勒要派黑騎刺殺你的消息之后,就扮作北羌人潛入柔兔,不過我到那天,你的人馬才剛趕到。”

趙昀身上還穿著北羌人的衣裳,他生怕自己來不及,日夜兼程趕來北羌,混入平民之間,沒想竟比裴長淮還早到一步。

這讓他慶幸,同時又心知這件事絕不僅僅只是刺殺這麼簡單。

那封密信不是在寶顏薩烈談判失敗之后才有的,而是在失敗之前就計劃好了一切。

這就意味著寶顏屠蘇勒一方早就知道裴長淮會來游說阿鐵娜的消息,不論游說是成是敗,鷹潭十二黑騎都會來殺害裴長淮,緊接著嫁禍給柔兔。

一旦柔兔和大梁起了隔閡,阿鐵娜到最后只能選擇歸順屠蘇勒。

被人洞悉戰略意圖、失去先機遠比一次次的暗殺還要危險。

裴長淮也一下從趙昀的話里聽出這其中的玄機,阿鐵娜也曾提醒過他這件事,可裴長淮不知是誰在幕后操縱著這一切。

是寶顏屠蘇勒一方棋高一著,還是他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他出使柔兔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照例遞紅漆密折入京,呈奏給皇上,奏折內容唯有他和皇上才能知道;還有就是雪海關的將領,除了衛風臨以外,都是跟隨過老侯爺、裴家兩位少將軍的心腹重臣,都很值得信任。

就算寶顏屠蘇勒手下有密探混在雪海關,也不該那麼早就探查到他的動向。

裴長淮思慮片刻,忽地問:“錦麟如何得知這件事?”

“他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肯說,當時事態緊急,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我也顧不了太多。”趙昀頓了頓道,“回到雪海關以后,這件事就交給我,向屠蘇勒獻計的那位‘謀士’到底是人是鬼,我一定會查清楚。侯爺的使命是救出寶顏圖海,殺了屠蘇勒,為你父兄、還有你的那位‘知己’報仇。”

裴長淮聽他的口氣,似乎還對謝從雋的事耿耿于懷,回道:“趙昀,我跟他僅是知己,他替我死在北羌,這樣的恩義我不能忘。”

他態度坦坦蕩蕩的,教趙昀想下嘴都找不到地方咬。

趙昀輕哼一聲:“是,你小侯爺重情重義,不能忘。跟我在一起,也是因為我救你這樣的恩義麼?”

裴長淮笑道:“你這個人,胡攪蠻纏。”

趙昀聽他輕輕的笑聲,也不由地笑起來:“這回小侯爺罵我總算有些新花樣了。”

裴長淮不愿趙昀總是因這件事不痛快,可他生性含蓄內斂,說不出直白的話,只道:“趙攬明,報恩的方法有千萬種,拐彎抹角要以身相許的就你一個。

“現在你不娶我都不行了。”趙昀聲音低低的,“侯爺跟寶顏薩烈比試,使得那兩招槍法可是我趙家祖傳,不能外傳,你要是不做我趙家的人,可不是害我壞了祖訓家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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