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難辦了,余情未了這種問題最棘手,放棄與不放棄都是難題,付時安也沒有辦法干涉太多。
“那你怎麼想的呢?你是在擔心他嗎?”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怎麼說都聽起來像舊情難忘。
“我是不是很沒出息。”沒有直接回答,相當于默認了,韓琛在擔心讓他傷心的混賬東西。
感情就是兩方博弈,重情的那個總要繳械投降。
付時安嘆口氣,安慰道:“不是。不要這麼貶低自己,你只是比沒心沒肺的人好了太多,有一顆同理心罷了。”
不清楚韓琛的態度,付時安以為他對半路追來的晏珩西心軟了,畢竟為了不讓她為難,韓琛都能硬著頭皮給她當這麼幾年男朋友,進一步問:“假如,我是說假如,他要是真的來找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會答應他嗎?”
“他不會喜歡我的。”
“要是呢?”
誰稀罕晏珩西這種人的喜歡?
晏珩西的喜歡,他真的不稀罕嗎?
韓琛搖搖頭,把荒謬的念頭甩到后頭。
不該有的念想,落空過一次就夠了。
良久,久到要不是手機界面秒數還在跳,付時安都以為韓琛掛電話了。
“不。”
隔著云霧和岸嶼,韓琛聲音不大,吐出了思慮再思慮的回答,卻叫付時安一時難以辨認,否認的是晏珩西會喜歡他,還是他會接受晏珩西。
又或是,兩者都是。
第二天,韓琛打開門,入眼是晏珩西放大的臉。昨天打電話給時安,也是為了平復被晏珩西攪得亂七八糟的心態。他沒多少感情經驗,長輩的那一套戀愛論明顯不適用于他和晏珩西,病急亂投醫,所能求助的也只有付時安這一個同齡人,一通電話卻被攪得更亂。
他沒睡好,早上起遲了些,怕耽誤做事,行動急促了點,開門時差點和晏珩西撞上。
晏珩西卻巴不得撞上,見韓琛停住還主動湊上去,距離極速縮短的同時,韓琛傾身向后。
男人也不惱,微笑著說:“早上好。”
“不知道我今天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和韓先生一起吃早飯?”
回應
韓琛愣了一瞬,飛快拒絕道:“不,我沒有這個榮幸。”一副晏珩西勿近的架勢。
“好吧。”話是這樣說,晏珩西卻十分不配合地擋在門口,在韓琛要走出來時伸手抵住了門框,手與門相碰發出一陣
韓琛看晏珩西一眼,口氣淡淡:“還有其他的事嗎。”
“有。”晏珩西想也不想就一口應下,后續的理由沒來得及找,一時間干巴巴看著面前的人。
韓琛比他高一點,他需要仰點脖子,才能把青年的表情都收進眼底。這一抬頭才發現,他好像從來沒好好看過這個人,錯把珍寶當魚目,不知道世間所有價值連城的饋贈,都只有一次擁有的機會。
再想到把人強行捆在身邊的那段日子里,韓琛都會彎下身聽他說話。
他在韓琛這里的待遇越混越差。
男人出神間隙,韓琛出聲提醒:“沒事的話讓一下,你擋著我的路了。”
“等等!”
韓琛不說話了,看著晏珩西的目光有如實質的質詢。他像一下子被潮水沖刷上岸的海魚,掩無可掩,心虛,著急,東拼西湊,在心上人的逼視下沒話找話,道:“管民宿的婆婆腿受傷了,她家里人今天好像不在,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嗎?”
“我自己會去。老人家既然在養傷,還是清靜點比較好。
我已經去看望過了,有時間還會再去一趟。”
晏珩西不死心,還想追問,就聽韓琛說:“況且,你真的只是單純去看望老人家嗎?在你入住前婆婆就住到醫院里去了,你自己都說沒找到她,問了別人才要到的聯系方式。”
“非親非故,連一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你去看她做什麼?還是說,為了和我有所謂的相處時間,連這種謊都能隨口扯?”
晏珩西猛地向前一步,張口欲辯,韓琛幾乎是同時后退,兩個人的距離不減反增。
男人突然就說不出話了,呆立在原地。
韓琛此刻卻不急著走了,像在等他的回答,見晏珩西也不辯駁,譏道:“你總是這樣。”
別有用心,難以真誠。
洗滌劑的味道擦身而過,晏珩西的視線追著韓琛遠去的背景,看他被樓梯口的陰影吞沒,很輕地說:“不是。”
“我不是。”
像蟬翼輕輕撲扇,不知道在說給誰聽。
早上和晏珩西不歡而散,韓琛工作時有點心不在焉。
他走得很快,所以看不到晏珩西最后是什麼反應。沒有聽到他追上來的聲音,順利推脫掉不必要的相處本應是一件讓人輕松的事情,還讓晏珩西碰到了壁,韓琛卻并不覺得多暢快。
過了。身后的沉默震耳欲聾,韓琛走到樓梯口,借扶手間的一格開隙看向走道里的晏珩西。縱然挫敗,男人也身形挺立,微低著頭的樣子,像高山被削去一角,新雪抖落大塊。
那一瞬間的不忍無比真實,韓琛感到石塊般硌人的愧疚和歉意,情緒過于硌人,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過了。韓琛心想,他對著晏珩西太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