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紅得像污血,像在矚目地提醒他,這世上許多東西都能以假亂真。畫是假的,可以以假亂真;愛也是假的,還可以是裝的。
想是這麼想,在摸到半邊床冰涼的觸感時,晏珩西還是習慣性地想起了韓琛的溫度。
醒后再睡不著,晏珩西來到樓下,重新把鮮奶油溶熱咖啡換成了濃烈的冰酒兌咖啡,哦,還有一大瓶愛爾蘭酒。
一飲而盡。
心情沒有半分好轉。
這下子,煙沒戒掉,酒也沒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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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很粗長的一章
8k又可以撐一段時間了(bushi
沒有給晏晏洗白,該追還是要追的(握拳
復得
“愛爾蘭人用原始的釀造工藝制作威士忌,酒精、香草、蜂蜜和辛香料的風味如此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就像天生契合的一對炮友。更值得稱贊的地方在于,使用煤炭而不是泥煤作為烘烤麥芽時的燃料,這種酒口感爽利從不拖泥帶水,不會具有明顯的煙熏味,未發芽大麥的高比例使用提升了馥郁的辛香,并在味蕾上產生一種稍縱即逝的油滑感覺。”
調酒師熟練地開瓶,把酒水倒入玻璃杯里。
“甘美醇香,柔和順滑,既適合單飲,又適合同其他飲料水乳交融,碰上咖啡這種苦得掉牙的東西也能完美地將其融化在體內,誰說不是酒中最有魅力的浪子。啊——”
“多麼火熱的交融。”調酒師往杯子里落了幾塊冰,晃蕩著搖勻,說,“難怪英國人稱威士忌為‘生命之水’……”
“行了。”冰塊在杯壁里攪著,叮鈴咚嚨,晏珩西面無表情地打斷,“正常一點。”悶了一大口冰酒。
調酒師面色自然,絲毫沒有被打斷的尷尬:“過日子已經夠累了,難得在這個縱情享受的地方還不許人暢所欲言就太苦了。晏先生,您不也是來這里尋樂子的?”
晏珩西喝酒囫圇,一口飲盡杯子里的酒,喉頭滾動,嘴唇動了動。
調酒師沒聽清對面的人說了什麼,搖了搖頭,說:“說實話,比起咖啡,我覺得威士忌更像是您的口味。對了,您剛才說了什麼?”要湊近去聽時,晏珩西一下子站了起來,沉默地拿起大衣。
調酒師驚訝之余,多問了一句:“晏先生,這就走了?”
晏珩西頭也不回,揮了揮手,以作再見。
回去時,晏珩西罕見地沒有以車代步,而是沿著街道慢慢地走。這些天來,晏珩西白天工作,晚上喝酒,家里的酒瓶子散了一地,閑住的大房子太冷清,又跑到黑河里來喝,視聽覺是豐盈啦,內心空蕩蕩的感覺卻一點沒少。
街上很冷,人流卻不少,多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年輕人,臉頰、鼻尖都被風吹得通紅,笑起來的歡喜和雀躍卻是由內而外的。
男人走得很慢,被酒烘熱的臉一觸到冰冷的空氣,熱意一下子消了下去,看著擦肩而過的一群年輕人,二十出頭的年紀如此相似,讓他想到好久不見的某個人。
韓琛如果在旁邊的話,不會吵吵嚷嚷,也不會勾肩搭背,只會安靜地陪他走在路上。青年冷厲的眉眼被光柔和地勾勒,看過來時眼里都是星星點點的笑意;再大膽一點,會伸出手來捂熱他的手,再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
滴滴——車喇叭聲響得突然,帶起一陣氣流,把晏珩西的想象驟然打斷。
落葉被卷著撲簌簌向前。
哪有什麼韓琛。
路上行人成群結伴,晏珩西的影子被拉得纖細伶仃,越發孤零零。
天氣冷極了,晏珩西呼出一口白霧,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尖已經冷透了。男人忽然想起,自己沒去赴約的那天晚上,韓琛回來時身上也都冷得徹骨,衣服上都帶著一層冰冷的水汽。
自討苦吃。
晏珩西臉上冷下來,想到韓琛,只覺得又怒又痛,想起青年倔強的拒絕和影子般單薄的落寞,胸口再度郁結。
街上人群熱鬧得扎眼,晏珩西孤家寡人,難以忍受一群人在他面前明目張膽地歡笑,等不及約車,路邊隨手攔下一輛就回楓藍灣。
這天依然睡得不太安穩。
晏珩西明明沒喝多少,頭卻暈得厲害,挨到枕頭就變得昏昏沉沉,沒有什麼力氣。房間里的空調溫度打得很高,晏珩西卻覺得怎麼睡身上都冷極了。
難受間,床頭的小燈被擰亮,晏珩西想要質問來的人為什麼開燈,會影響他休息,睜開眼光線卻沒有想象中的刺眼,而他在看清床邊人的臉時,就再也舍不得說苛責的重話了。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回來了?你……”你不是很硬氣嗎,說走就走,一聲招呼都不打。該狠狠罵他一頓,晏珩西看著韓琛的臉,接下去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抱歉,是我錯了。”眼前人笑著說錯了,卻絲毫看不出認錯的樣子,倒像是為了哄人在裝樣子。
道歉搪塞,晏珩西卻根本無心和韓琛再計較。他等了他好久,大門的密碼一直不換,總覺得下一刻韓琛就會像海濱大道飆車那天一樣,在他沖下樓時就會重新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