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這邊給晏珩西夾這夾那的,晏辛圖也關切著對程郁說:“光顧著晏晏了,你還沒怎麼吃呢。”
程郁說不要緊,晏辛圖又開始說別的,從剛拍來的翡翠項鏈,到下周出海用的航船,都是要送給太太的禮物。
父親在母親身上傾注的心意讓晏珩西感到崩潰,他滿心為晏辛圖感到悲哀,卻不知道如何把罪狀宣之于口。
直到晏辛圖說,知道程郁在做公益,要以程郁的名字捐贈五十所希望小學,鼓勵學生成為像他夫人一樣出色的女性,晏珩西終于忍不住了了。
十二歲的少年一下子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晏辛圖被他驚到,卻并沒有責怪他不好好吃飯,只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了?”
晏珩西想要回答,中間被程郁打斷:“可能是坐久了。這孩子游戲機玩一天了,要起來動動。晏晏,沒事了就坐下吧。”
程郁要拉著晏珩西坐下,卻一下戳中他的憤怒。他恨自己的母親怎麼可以這樣事不關己,沒心沒肺,對著程郁怒目而視,隨即轉向晏辛圖。
“你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晏晏!”
父母的聲音同時響起。
“程女士是你媽媽,是我太太,我理所應當要對她好。”
“她不配。”
“晏晏。”晏辛圖制止道,語氣稍微嚴厲了些,“這是你應該對媽媽說的話嗎?過去,跟程女士道個歉。”
“我不要!”晏珩西氣父親比他還愚蠢,情緒失控,一股腦地把今天看見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背著你出軌!今天,就在這里!還和一個男的嘴對嘴親,她不配當我媽媽!不配!”
“晏晏!”晏辛圖摔了筷子,厲聲斥道,見小孩哭得可憐,軟了口氣,“這件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但你媽媽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聽話,大人之間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坐下來吃飯,嗯?”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和她待在一起!”
晏珩西推開椅子要跑,手腕突然被旁邊一直沉默的女人抓住。
“晏晏。”程郁落語輕柔,笑容卻十分冰冷,道,“你說得對,你已經十二歲,是個小大人了,有些事情確實也應該告訴你。你今天看見的那個人,是我今年的第八個情人……”
“Leah。”晏辛圖叫程郁的名字,皺起眉頭看著她。
程郁只是笑笑,紅唇輕啟:“慌什麼。他總要知道的。”
“程郁。”
“晏辛圖。你沒資格來阻攔我。”程郁冷道,轉過頭對著晏珩西,眼里閃著扭曲的恨意,“不僅我在外面有男人,你親愛的好父親,晏辛圖在外面也養了不少女人。知道為什麼你從來沒撞見過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嗎?因為他從來只在悅笙酒店的專屬套房里開房!”
程郁說到一半,從身上摸出煙和打火機,哆嗦著點燃了煙頭。
“我和你父親一直都是這種開放性關系,從你出生時就開始了,談不上出軌不出軌,畢竟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婚姻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們選了比較特殊的一種而已。”
“但是晏晏,我們都是愛你的,以后也不會有別的孩子。所以,這件事就過去了好嗎?”
晏珩西被震驚得無以復加,早已淚流滿面,只能呆呆地看著程郁的臉,看她嘴唇張張合合。恍惚間,面前伸來一只指甲鮮紅的手,晏珩西猛地把手打開,喊道:“我不信!你們都是騙子!”轉身跑回房間。
身后響起男人和女人爭執的聲音,小少年捂住耳朵,還是有碗碟碎裂的聲音尖銳地刺進來。
樓下動靜很大,噼里啪啦的聲響像陣小風暴。晏珩西躲在被子里,仗著父母吵架的動靜放聲哭泣,眼淚和汗水沾濕了頭發和睫毛,流得枕頭濕了大半。
一家人沒有好好吃上一頓晚飯,反而吵了大半個晚上的架。
夜深人靜,晏珩西餓著肚子,縮在床邊,無聲流淚。
晏珩西開始和父母冷戰。大人卻似乎并不在意他,依然有空就回家,沒空就不回,只是會詢問管家,他今天好好吃飯沒,不吃飯也隨他去。
父母美滿婚姻的假象被戳破,晏珩西恨他們太會演戲,騙了他太久,也恨晏辛圖和程郁,為人父母毫無底線。
表面上夫妻恩愛,私底下一個帶人回家,一個帶人開房。晏珩西倍感厭惡,買了好幾十個打火機去了悅笙酒店,來到了一片郁金花海前。
他的父親親手為他的母親種下的紅色郁金香,話語是— —
熱烈的愛意。
放他媽的狗屁。
全是裝的。
晏辛圖和程郁趕來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
黑煙滾滾,晏珩西站在火海前,被煙熏出了眼淚,眼睛亮得驚人,見父母來了,還朝他們揮手。
晏辛圖大步走近,抬手就給了晏珩西一個耳光,用力之大,直接把他打翻在地上。程郁驚呼,連忙走上來護住晏珩西,質問晏辛圖,你做什麼!打他干嘛?
晏辛圖接了顆西裝扣子,反問程郁,你看看他干了些什麼?這次是放火燒東西,下次呢,是不是要開車撞人了?
程郁反駁,行了,你大哄大叫什麼什麼?這次著火只是個意外,晏晏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