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煙花在空中炸開,又千萬縷散落。
一吻落空。
晏珩西避開了落下的吻。
韓琛的四分希望在晏珩西手上。
可他沒有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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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損
跨年夜那晚回來后,晏珩西和韓琛仍然保持著原來的相處方式,關系一成不變,沒有更近一步,也沒有往后惡化。
這只是表面上。
事實上,晏珩西心里早已驚濤駭浪,不僅為韓琛的主動靠近,也為自己的心晃神搖。
動心的端倪早有顯現,不過是他傲慢視若無物,還以為自己可以把控人心的走向和故事的發展。也門那杯示威的酒就是最好的證明,心虛者虛張聲勢,赤誠者坦坦蕩蕩。晏珩西急需韓琛低頭來證明自己對于局面的掌控權,卻忘記了穩穩立在高處的人本不應該有擔心墜落的顧忌。
本該警惕淪陷,還要主動向著淪陷處而去。
韓琛問出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福利院時,晏珩西犯了一個很大的錯。他隨隨便便地應下,自然而然地靠近和韓琛息息相關的人和事,無形之間踏入了韓琛的私人領地,認識了他恒久維系關系的人群,聒噪的小孩,年老的院長,還聽到了青年晦暗混沌的過去。
晏珩西在紫銘辦公室里焦躁地寫下韓琛的姓名,鋼筆力透紙背,他卻沒有把自己的心意摸清楚。
十二月三十一,寒意凜凜,炒栗子店的光映著韓琛的側臉卻像一把刀,劈開了他識別不清的內心,叫他心慌而忐忑,預感到他即將要迎接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漫天煙火炸開時,晏珩西也跟著巨大的聲響心跳加速。
是真的動心了。
推開韓琛的瞬間,男人不敢直視韓琛的臉,兩手抵著厚實胸膛,啞了半天才擠出笑,這里人這麼多,我有點難為情。
韓琛一瞬不瞬地看著晏珩西,到頭來什麼都沒說,只是理了理晏珩西的圍巾,沖他理解地笑笑。
看起來是信了。
留下晏珩西不知道該拿這段關系何去何從。
至少先及時止損,不要更深地淪陷。
以為不過隨手招惹了一片落葉,到頭來卻被一片花海困在中間。
兩人心照不宣地都沒有再提起跨年夜的事情,只是每每見面時多了一點尷尬的氛圍。
晏珩西只道是自己心虛,以為韓琛可以毫無芥蒂,卻不想韓琛也心事重重,思緒雜亂。
晏珩西不知道韓琛攢了多大的勇氣才能踏出邀請他的第一步,也不知道韓琛是想了多久才終于決定把青春的成長軌跡都展示給他看。
想過被輕視,也想過被嫌棄,還是想要帶著晏珩西來他存在很久的地方走一走,瞧一瞧,看看這片煙火地光景。
像潛水者從他的海底家園捧上成色最好的濕淋淋的珊瑚,告訴他。
這是我在世界上很珍貴的存在痕跡。
想要你也捧好了,不要嫌棄我灰撲撲的出身。
所以走了那麼多熟悉的地方,逛了他常來的夜市,吃了他最愛的小食,分享了許許多多的回憶。
帶晏珩西去廣場看煙花完全是有心之舉。他不是沒有想過比廣場上更漂亮更盛大的煙花晏珩西一定看過,只是想著這一年的結尾多少要有點聲響,祝晏老板來年可以生意紅火,事業蒸蒸日上。
顯示屏倒計時亮起的瞬間,韓琛也不自覺心跳加速。
低頭去吻晏珩西的時刻,韓琛袖口里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晏珩西躲開的瞬間,韓琛僵住了。
落空的吻拉著他一顆心往下墜,他想,晏珩西給他的錯覺太多,以至于他膽大得膨脹,竟然妄想晏珩西會接受他。
男人移開了目光,片刻間又移回來,說,這里人這麼多,我有點難為情。
韓琛笑了笑,心想晏珩西還真是溫柔,這時候還想著照顧他的情緒,給他的僭越找個臺階下。
有晏珩西陪著走過的路熱鬧極了,但可能到此為止了。
韓琛自知心思太過直白,既然得了拒絕也就不好繼續賴在人家家里,怪討人嫌的。
韓琛東西不多,想著有空把行李拿拿走,把占了這麼久的地方重新還給晏珩西。
東西收拾到一半,接到了張叔的電話。
“喂,是小韓嗎?”
中年男聲粗獷,聽在韓琛耳里只有說不出的親切。
“嗯張叔,是我。”
“臭小子,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張姨多掛念你,你倒好,平時不來看看我這就算了,連搬了地方都不告訴我們,害得你張姨前些日子給你送東西還跑了個空。”
電話對面罵罵咧咧,韓琛也只覺得是親切的。
韓琛恭恭敬敬回了:“我的錯。”
“就這樣啊,你小子也太沒有良心了。”
韓琛沒忍住,笑笑:“知道了,明天就去看你們,我來得早點,上午九點在嗎?”
“這還差不多。”張叔應下來,又補了句,“不是來修理廠啊,直接來我家里,總是把小孩帶全是汽油味的地方,回頭我家那婆娘又要念叨。
”
張叔別別扭扭地掛斷了電話,韓琛盤算了明天去見張叔的說辭,想著明天要趁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