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第一件事從為晏珩西泡咖啡變成了去花房探視花苗的情況。
和晏珩西冷戰的幾天,韓琛沒有按時每天到花房來,幸好只是落了一場雨,冷潮沒有洇進來,小建筑里不至于溫度驟降。等到韓琛來看時,已經有小小的綠尖開始冒頭。
白晝越來越短,韓琛思索著將花盆挪個位置,好讓種下去的花球可以充分受光。
花房占地面積不大,本來就只是設計師服務這座房子的主人,額外建造用來曬太陽的地方,落成時又移栽了大量花卉藤草,開花結果時絢爛得像伊甸園的極光。頂層又開了五彩玫瑰花窗,有光時整塊室內地面被映成透明琉璃燈下的圈彩,斑斕燦爛,明明滅滅。
晏珩西人懶,開始還愿意來這處地方坐一會兒,拿著本不看的書,擋臉,擋光線,散漫地消耗一下午。后來沒有人打理,活物和白壁一起荒蕪,晏珩西也漸漸去得更少。
花草死完的第二年春天,晏珩西叫來人把花房清了個干凈,幾乎清空了這個地方,只有一把椅子,一張圓桌,孤零零地支在原地,玫瑰光圈像八音盒在盤旋。
韓琛養傷時悶在楓藍灣里,左右也是閑著,在房子外隨意走動時發現了這座花房,有了栽點什麼的念頭。現在再想到那時的心情,也許已經有了私心在隱隱作祟,想要植物代替他的根莖,不論盛開還是化泥,總有點存在的痕跡。
韓琛向晏珩西征詢合適的種植場地,男人卻叫他隨意。
“我這里地方多的是,你要是愿意,隨便找片草坪挖了也可以。
”
韓琛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了那處花房是否可以。
晏珩西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個地方,聽到時反應有一瞬間的延遲,笑著說,隨你。
韓琛也想過在寬敞的大草坪上種上一片郁金香,屆時春來開花,晏珩西走出來,就能看到一片盛放的紅色。
后來又覺得以他一個人的行動,很難在上班日兼顧大面積的花坪。或許以后可以,他成為花農,開著推土機與噴灌器,慢悠悠地在楓藍灣種出一片花海。
只好暫且退而求其次,只準備了花盆盛放種球。
韓琛想著來年春天的景象,嘴角也沾上淺淺笑意,輕手輕腳地把球苗移到北側。
盆底做了疏通的排水孔,移動過程中漏了點土到盆外。韓琛拿來清掃工具,三兩下把土屑裝袋后,下一瞬手里的袋子被拿走。
“原來每天早上都是到這里來了。”晏珩西往袋里瞧了一眼,又輕飄飄地合上,說,“大早上不睡覺到這里來吹風啊。”
晏珩西見韓琛衣服上蹭到了些土,正要拂手撣去時,韓琛側身躲了躲,說:“臟。”
晏珩西看了看自己的手,點點頭,認同道:“是有點臟。”轉而伸出另一只手拍掉剛才沒碰到的土屑子。
韓琛:“你怎麼來了。”
晏珩西:“你都來了,我怎麼不能來。”
“這麼霸道啊韓哥哥。”
韓琛知道晏珩西愛戲弄他的惡趣味,還是辯解了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
韓琛不知道晏珩西什麼時候來的,越過男人向后看,花房的門被掩上,只留了一道縫。再看晏珩西,應該醒來不久,頭發翹了一綹,身上只披了一件開衫就過來了,渾身上下透著饜足過后的松弛感。
晏珩西對韓琛在種的東西產生興趣,往花房墻邊掃了一眼,看到了排成幾層的花盆,覺得有意思,說:“種的什麼呀?”
聽晏珩西問起,韓琛有種隱秘心事被驟然露在陽光下的羞恥,側身擋了擋晏珩西的視線,說:“沒什麼。”
“這就是你問我哪處閑置的原因?”晏珩西目光向后看,打趣道,“要我說,隨便找個地方把種子撒下去就行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這麼金貴,還要我們韓哥哥起這麼大早一盆盆照顧。就沖這個,也得長得比外面的更好。”
韓琛失笑:“這哪里是我能決定的。”
晏珩西也跟著笑:“或許你可以告訴我里面種的是什麼,我不懂怎麼養花,但我認識的人里不缺懂的。”
“不。這是秘密。”
晏珩西聽韓琛這麼說,沒有繼續問,只應道:“知道了,小花農。”
“有點冷,回去吧。”晏珩西說完,要去拉韓琛的手。青年不但身上沾了泥,手上也是灰撲撲一片,下意識躲開了。晏珩西這次卻沒有退讓,捉了躲閃的那片掌心,一起往門口走去。
回到房子里,暖氣已經開得滿房子都是。
韓琛洗干凈手,走到長臺后給晏珩西新泡咖啡。
天氣泛涼,晏珩西的口味也從濃烈的冰酒兌咖啡變成鮮奶油溶熱咖啡,哦,還有一點愛爾蘭酒。
韓琛起初是不知道晏珩西的秋冬飲品里還有酒精成分的,直到晏珩西教他調配時才知道加入的材料分別是什麼。
“喝酒不好。”韓琛認真道。
晏珩西當時并沒放在心上,應付道:“給咖啡增點味而已,我又不是酒鬼,不會神志不清去公司的。
哦,也不會神志不清吐你一身。”
韓琛:“不是這個……喝酒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