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什麼傻話。
韓琛卻沒有在意,只是說:“您有什麼事?”
“今天沒事的話,要不要去看周六的音樂劇,家里有……”
“您今天不用上班嗎?”韓琛打斷晏珩西說話,“今天是周一。”
晏珩西笑笑,說:“你生病了,我沒有司機,沒有辦法去公司。”
韓琛握緊了手,鈍刀一樣磨肉的痛感又陣陣涌起,心里有個地方鼓脹起來,他的情緒黑水沉沼般冒起泡泡。
難過又委屈。
開口就成了:“抱歉,耽誤了您的行程。關于我的身體您不用擔心,我可以送您去公司。”
晏珩西聽著韓琛的態度,覺得哪里出了問題,想要反駁:“可你前天夜里燒得很厲害,我怕你出事……”
韓琛也笑:“我不過是一個司機,您作為老板,未免太關心員工了。”
晏珩西頓了頓,不悅道:“司機?”
“老板?員工?”
“你說我們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
“不是嗎?”韓琛反問,開始咄咄逼人,“不是的話,那是什麼?”
韓琛似要逼晏珩西說出一個答案,男人聽后神色卻冷下來,扯了扯嘴角,說:“你說是就是吧。”
晏珩西上前一步,抓住韓琛衛衣領子湊上去,說:“可是……”
“你穿的好像是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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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間高峰,人群與車流涌入馬路,像蟻群遷移,黑壓壓一片。
車群前行中,黑色大G被亮起的紅燈打斷,韓琛穩穩停下車來。
他想,自己確實是昏了頭了。被晏珩西抓住衣領的那一刻,他的本能反應是后退,男人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定在原地。
“你穿的好像是我的衣服。”
韓琛下意識想辯駁,至少爭辯一句,并不是所有穿在他身上的東西都是晏珩西送的,更過分的甚至刺他一句,不用時時刻刻提醒他們是金錢雇傭的關系。
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韓琛乍然想到衣服上身時的穿著感,并不是一向的寬松。
可能是做那檔子事的時候,兩人隨手脫的衣服混在了一起。
韓琛猶豫的時間里,晏珩西早已松開手,轉身上樓。
韓琛也知道自己在鬧脾氣。他生來難馴,又是個自尊心高的,少管所進去了一趟,又突逢最親近的院長離世,成了真真正正的無根浮萍,什麼志氣才高都泄了個光,工作生活都是得過且過,保持健身也是為了給體弱多病的灰灰做個榜樣,讓小孩勤于鍛煉,不要被病弱所累。
自尊心卻一點都沒減,所以才會在聽到杜邢瀟所謂的“真相”時那麼失魂落魄。
像在嘲笑他自以為是的感情,提醒他階級之間的天塹。
偏偏晏珩西還像塊人形糖,酒心餡的,種種舉措甜美又惑人,他不敢再淺嘗,只怕又要暈眩辨不清位置。
韓琛兩日來的態度無異于冷屁股往晏珩西熱臉上帖,連平日里的同眠都給男人拒在了門外。他的冷淡本應該無堅不摧,卻因為錯穿衣服露了馬腳。
這下倒把自己置于尷尬境地。
況且,無論是他說的上下級關系,還是拋回去的反問,晏珩西也都沒有回答,語焉不詳,像拂落一粒衣袖上的塵埃。
讓他進沒有臺階,退卻有大把理由。
想到這,韓琛把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紅燈時間長得令人煩躁,車內陷入難捱的沉默。好不容易等紅燈轉綠,前方的車子卻堵著不動。韓琛等了一會兒,晏珩西比他沒有耐心得多,當下就摁下喇叭瘋狂鳴笛。
車鳴刺耳,晏珩西還連著用力摁了好幾下,其中煩躁不加掩飾。
前方車輛也似被激怒,車尾燈急速閃爍以彰顯主人怒氣。晏珩西反而更不客氣,長按喇叭,制造更尖銳漫長的噪音。
也不知道怎麼的,晏珩西一通狂嗯喇叭,對面反而安生,車子停了一會兒后就啟動走了。
韓琛眼睛余光暼了眼晏珩西。
男人已經收回手,面無表情看前面了。
晏珩西一路上維持著一個姿勢,也沒和韓琛說一句話。車輛到達紫銘,晏珩西一言不發下車,周圍一圈環繞的低氣壓,意外地,在聽到員工問好好,還能面色回霽點頭應答,仿佛先前冷若冰霜的不是他本人。
韓琛因為養傷有段時間沒來紫銘,再來時只覺得不可思議。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西裝革履,鞋子锃亮,來往匆忙。寫字樓的玻璃一塵不染,干凈透明,像云間水凝結成的實體,光線穿過巨大的透明玻璃傾落,將大樓里的一切都渲染得光彩熠熠。
而他陰差陽錯誤闖精英人士的聚集地。
韓琛跟在晏珩西身后,也一言不發,電梯門開時卻沒有跟著進去。
金屬門堪堪合上時,門里伸出一只手擋了下,五根手指修長白皙,映著腕骨上的銀黑表盤和雪白衣袖上的黑曜石袖口,透出一股子低調的奢華。
電梯門再度拉開,開縫里緩緩露出晏珩西的眉眼。男人嘴唇抿成一線,顯然不悅。
韓琛猶豫片刻,還是說:“我去趟安保室。”
晏珩西嘴角微動,冷冷說:“隨你。”
這次電梯門合得堅決,直到門上清晰映出韓琛的身影,他才轉身去往安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