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擁,低頭時鼻尖盈滿了馥郁的白檀香氣。
“Leah。”結束擁抱,晏珩西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女人即便年逾五十,面容依然美麗,一身裁剪精良的旗袍,肩上隨意搭了一塊披巾,眼里是淺淺的笑意。晏珩西隨意問道:“又換香水了。”
“哪里。”聽到晏珩西的話,程郁抬手聞了聞手上的味道,隨即輕輕笑起來,“熏香罷了。”
談話間,程郁帶著晏珩西走到桌邊落座。“這個時間點你來得正好。這次陪我和你父親用了午飯再走吧。”
“好。”
今天周二,工作日。晏辛圖夫妻兩人幾乎不對晏珩西工作上有任何干預,非必要也從來不曾在工作時間叫他過來。
回想起接到程郁電話時的情景。晏珩西當時剛結束一個會議,手機就在口袋里振動起來。通話里,程郁只問他有沒有時間回來一趟。晏珩西給出的回答自然是有,說第二天就過來。程郁的回答卻讓他微微皺眉。
“今天就過來一趟吧。”
明顯的催促了。
這次會是為了什麼呢?
程郁和晏珩西坐下小半刻,菜就開始端上來,沒多久就上齊了。晏辛圖遲遲不下來,程郁叫了吳管家去把人請下來。等了一會兒,人還沒來,程郁對著晏珩西打趣道:“你父親啊,以后喝墨水就管飽了。”
“不管他,我們先吃。”
“晏晏,你瞧瞧你母親,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小氣到只準我喝墨水了。”
程郁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了晏辛圖的聲音。
盡管姍姍來遲,晏辛圖仍不緊不慢踱到長桌前,先和夫人賠了個罪,再轉向晏珩西:“你難得來一趟,還讓你久等。
我這個做父親的,以茶代酒賠個罪。”說完便舉起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哪里的話。”晏珩西見狀也站起來,“父親言重了。”晏辛圖見人起身,伸手拍了拍晏珩西的肩膀,隨即落座開席。
席間,大多時候都是晏辛圖和程郁在問,晏珩西無關痛癢地在答。話語來回間也不過是一些聽慣的問題,不是公司的業務就是近來的健康狀況,問來問去,很快就跟見底的余糧一樣,說盡了。
一時間,長桌上只有瓷器相撞的輕微聲響,筷勺碰著碗沿丁零當啷,把席間的無言尷尬敲得四處散落。
“晏晏,聽說你前幾天去了場宴會。”
“是。”聞言,晏珩西放下筷子,“一個俱樂部的朋友辦的。”
“玩得怎麼樣?”
“就那樣。”
“不過,我怎麼聽說宴會上發生了一些動亂。”說話間,晏辛圖中途插進來,抿了一口清茶,隨手合上杯蓋,又道,“那杜家小孩好像是喝醉了,在酒店里就鬧起酒瘋,好好的一場宴會就這麼搞砸了。”
“你當時在場,就沒看到這出鬧劇?”話說得狀似隨意提起,晏辛圖表情也一派平和,眼神卻銳利,直直落在晏珩西身上。
原來是為了這個。
“您說邢瀟?”晏珩西心下了然此次叫他回來的目的,老頭子這是不知道哪里聽來的風言風語,知道他是破壞宴會的始作俑者,來旁敲側擊了。
窗戶紙沒有必要點破,晏珩西于是面不改色地演戲:“我那天湊巧碰到他,就和他喝了幾杯酒。不過我提前走了,沒有看到后來的情況。”頓了頓,晏珩西眉頭微蹙,做出一副擔憂的表情,“聽您的意思是,邢瀟貪杯喝多,所以當場發酒瘋了?”
“倒不一定是貪杯。
”晏辛圖笑得溫和,話語間卻都意有所指,“對了,你們喝的什麼酒。”
端著一副假面,晏珩西繼續裝傻:“這我就不清楚了。宴會上用來招待的無非就是一些香檳、果酒。”
“看來是這孩子貪杯了。”晏辛圖意味不明地搖搖頭,話鋒一轉,一句話就揭過了這個話題。
“這小杜啊,最近似乎不太順。”
陪父母用完餐,晏珩西從管家手里接過車鑰匙,與兩位長輩一一道別。轉身要走時,突然被晏辛圖叫住。
“晏晏。”
“我和你母親向來都對你很放心。你是個穩重的孩子,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有些事情,只要不做得太過火,我們也都由著你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只不過,你最近的行為有些失了分寸了。”晏辛圖抬手覆上晏珩西肩膀,“杜家那孩子也向我敬過酒。”
言下之意是,晏辛圖知道杜邢瀟的酒量在什麼水平。
晏珩西面上不顯,心里卻微微不耐。
“聽說你還新請了個保衛。”晏辛圖繼續說,“有這方面安全意識很不錯,有個人來貼身負責你的安全我和你母親也很放心。”
“但,其他的關系就不要再有了。”
邁巴赫在駛離半山別墅的路上開得很快。晏珩西握著方向盤,腦海里還盤旋著晏辛圖說的話。從杜邢瀟再說到韓琛,晏珩西不知道他這位父親究竟知道了多少,或者說知道了多少他為了韓琛做過的事情。韓琛的過往他調查過嗎?和杜邢瀟間的恩怨有打探過嗎?
說來也可笑,晏珩西被父母放養多年不被管教,這次破天荒地叫他來,竟然是因為和一個男人的曖昧關系。
晏珩西輕嗤,對父親遲來的管教感到厭惡,同時還涌起一陣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