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過去安撫他,卻顧忌碎片鋒利怕被割傷了腳,只能遠遠扔過去一塊薄毯。
薄毯落不到身上。
從來只落到腳邊。
韓琛不放心付時安一個人回家,一路把付時安送到臨江春苑。走到公寓樓下,付時安轉身上樓,聽見韓琛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時安。”付時安轉過頭來,目光牢牢向著韓琛,像是要從他的臉上看到他的心里。沉默良久地屹立,韓琛最終也只是說:“不用擔心。”
“我會解決好的。”
付時安心里負氣,只冷冷“嗯”了一聲,沒有道別就轉身走進電梯。
轎廂平穩上升,付時安心里卻忐忑難安。驀地想到韓琛剛才的話,他說,他會解決好的。電梯升到第三層樓,來不及細想,付時安摁下第四層樓的按鈕,門開之后等不及電梯,就扶著消防樓梯奔下樓去。她下得很快,跑到后來干脆兩個臺階并一步地踏,腳下差點打滑,心里浮現巨大的恐慌感,讓她搭著扶手的手都發顫。
終于跑到門口,來不及緩口氣,付時安抬眼尋找韓琛的身影。
空無一人。
他好像走得很決絕,電梯升過三層樓的時間里就人也不見,一如他突然的出現和消失。
付時安又想起假期結束后的那個學期,韓琛沒來上學。她想當面向韓琛道謝,走到男生的班級里卻遍尋不到他的影子,問同學,同學只說不清楚。剛想厚著臉皮去問老師,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老師們連連惋惜一個學生,說,那麼好的一個苗子,不知道為什麼要去酒吧,竟然因為故意傷人進少管所了,也不知道出來以后要怎麼辦。
女孩心頭一跳,覺得自己應該轉身就走逃避接下來聽到的話,腳下卻像生了根,非要聽到一個結果。旁邊一個老師也出聲附和,說,韓琛這孩子,可惜了。
是韓琛。
付時安無可避免地想到事情是因自己而起。想到校園的書桌上不會再有韓琛的課本,成績榜的前十名中不會再有韓琛的名字,年級的優秀學生代表中不會再有韓琛的身影。
付時安,你有愧。
接下去的日子里,付時安難以好眠。她時常偷偷跑到少管所附近,看韓琛什麼時候能夠被放出來。就這樣來了好長一段時間,碰見了老張。老張不認識付時安,卻認識她身上和韓琛一個學校的校服。女孩支支吾吾說自己是來等一個同學出來的,老張卻一下猜到了韓琛。
就這樣,付時安了解了韓琛的近況,以及三年后出所的日子。
出來的那天,付時安鼓起勇氣跟在老張后面去接的他。那天陽光刺眼,韓琛頭發剔得極短,模樣冰冷,卻在見到她的時候眼睛很淺地彎起,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說,是你啊。
四年前的情形仿佛與今日重疊。兩次都沒有說再見,這一次卻可能是訣別。
小區里路燈亮得發白,卻照不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只把付時安的影子拉得像幽魂般單薄。
夜風吹得草木颯颯。
從怔然中回神,付時安心酸得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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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搞完了,俺真的好能扯,竟然搞了5k字。下章就能寫韓哥哥找晏西算賬啦
Chapter9.他如愿以償把繩索套上野狗的脖子
韓琛推開總裁辦大門的時候,晏珩西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像是一早就料到韓琛的到來,秘書提前等在樓下,見韓琛進入紫銘大樓便迎上前來,說:“韓先生是來找晏總的吧,請隨我來。”就直接帶著人上了頂層。
也許不是提前就料到,而是他始終在等韓琛來。
晨光敞亮,洋洋灑灑潑進來,淋得晏珩西身上浮起一層淺淺的金暈。男人的臉被光線描刻出柔和的輪廓,象牙白的皮膚裹在藏青色西裝下,在日光下更顯通透潤亮。
從韓琛這個角度看,一身暗色里,只有一小塊晏珩西臉上的白色在發亮。
好白。
第三次見面,韓琛對晏珩西的第一反應依然是這個。
一手拿著手機,晏珩西和下屬講著接下來的項目事宜:“嗯,城西的那塊地你留意點。投標的價格可以適當追加,另外……”話沒說完,手機被一把抽走。
晏珩西皺眉,抬眼望向來人。見是韓琛,倏爾松弛下來,嘴唇一張再微微合攏成撅起的形狀,兩個字就清晰從舌尖滾出:“韓、琛。”語氣似愉悅也似逗弄。
韓琛一時卻并不做出回應,只是沉默地望著他。
晏珩西也不急,從容踱到辦公桌前,抬手抿了一小口咖啡。放下杯子的時候,杯底與桌面輕碰,撞出清脆的木石相擊聲。
“稀客啊。韓先生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里來。”晏珩西率先打破沉默,目光摻雜幾分調笑和玩味,“之前你說不愿意來我身邊工作,還一聲不吭就走,真是讓人傷心。”
說著埋怨的話,晏珩西的表情卻是假得不能再假。
明明是在幸災樂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韓琛向經理提交辭呈之后卻遲遲沒收到經理的回復,再加上在經理辦公室聽到的那一通電話,明白過來又是晏珩西在其中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