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到了顧予寧的學校里做了一名送菜工人。
薄彧繼續沿著他們當年行走過的地方追查,日夜不休,耗盡精力。
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一條視頻。
是在顧棲池當年住的那個清水巷附近,有家燒烤攤的客人在給自己的女兒拍跳舞視頻時,無意中錄入了躲藏在柱子身后的顧予寧和周遠。
對方用的是當年新出的一款相機,攝影清晰度極高,收音效果也很好,是男人原打算給自己的女兒在校慶典禮是拍視頻用的。
他最一開始也沒有注意到誤錄了顧予寧和周遠,是在之后翻看相機的時候意外發現的。
就連兩人的對話也錄得清清楚楚。
薄彧費勁心思找到了這段錄像,又交由技術部的工作人員盡最大的可能還原了視頻的清晰度和聲音。
接受到修復完好的視頻的一瞬間,薄彧險些沖出書房一木倉崩了顧予寧。
但又強壓著怒氣忍了下來,死太便宜顧予寧了,顧棲池的氣也沒有出,身上的罵名依舊存在。
他會讓顧予寧生不如死,付出應有的代價。
…………
…………
…………
薄彧發在微博上的視頻就是這一段被修復好的視頻。
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這段視頻。
畫面里,穿著名貴的真絲布料的顧予寧像個飄蕩的幽魂,臉色蒼白。他拽著周遠的袖子,低低問了一句:“你是周遠嗎?”
被拉著袖子的周遠明顯一僵,看著眼前熟悉的臉,滿眼的不可置信,他慢吞吞應了聲“是”。
燒烤攤有點吵,晚間八九點,正是熱鬧的時候。
人們剛下了班,卸下一身的疲憊,打算來到這種熱鬧的地方放松一下,正式開啟自己美好的夜生活。
頭頂的白熾燈慘白一片,照在顧予寧的臉上,他眼下一片青紫,是很明顯沒有睡好的樣子。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走到這里的,也沒有人知道他來這里的目的。
只有跪在地上掙扎的顧愿安兀的停止了掙扎,他死死盯著上邊的顧予寧,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個地方,是他帶顧予寧過去的……
下一秒,手機的傳聲筒傳出了顧予寧的聲音。
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一句話。
他說:“爸爸。”
顧予寧的聲線無波無瀾:“我知道你是我的爸爸。”
顧成天和耿聽潯也僵直一片,雙眼赤紅,不可置信地看著屏幕里的顧予寧。
這怎麼可能?
顧予寧當時才九歲,顧棲池和顧予寧的身世分明是在他們十六歲的時候才發現的,在此之前,除了周遠,不應該有第二個人知道啊。
顧予寧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周遠早就告訴過他事情的真相嗎?
可視頻里,周遠分明也是第一次看見他的模樣,那一瞬間的呆滯和疑惑還有震驚是演不出來的。
但這都不重要了,因為顧予寧接下來的話更叫人覺得荒謬。
他走上前,抱住了周遠的胳膊,語氣依戀而病態:“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我知道你很愛我,幫我殺掉周棲池吧,好不好——”
周遠手里的酒瓶子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綠色的玻璃瓶砸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清晰地一聲“砰”響,瓶身迅速被磕出一塊白色的痕跡,里面的黃色的酒液溢出,冒著白色的氣泡,散落一地。
酒瓶子在地上咕嚕嚕地滾動,停在了不遠的垃圾桶前。
顧予寧神色平靜,眸光漆黑而悠遠,就這麼直直地盯著周遠看,好像說出剛剛那句叫他殺人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周遠瑟縮著往后退了一步,又猛地頓住,他艱澀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右手幾次抬起想要摸摸顧予寧的臉,又猛地頓住。
周遠閉了閉眼,嗓音嘶啞:“孩子,你是怎麼知道的,是顧家知道了嗎?”
顧予寧瞥了他一眼,悶不做聲地躲開了對方想要觸碰自己的手,拉開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語氣漠然:“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今天來找你,掉包的事情就被顧家發現了。你不僅會坐牢,我也會回到這個一無所有的家。”
周遠像是被他的話恐嚇到了,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
顧予寧依舊很淡定,他湊得越來越近:“爸爸,我知道你很愛我,不然不會把我和顧家的少爺掉包的。”
顧予寧:“顧家的人都很喜歡我,幾乎把家里最好的一切全都給我了,我在那里過得很幸福。”
顧予寧:“你也不想我重新回到這個破破爛爛的家吧。所以,趕在顧家發現之前,你要幫我害死周棲池。”
顧予寧:“只有這樣,這件事情才不會被暴露,我也能繼續當顧家的小兒子。”
周遠沒說話,只是靠在石柱上,緊張地吞咽口水。
這段視頻到這里結束。
顧成天一家和醫院里的顧予寧一片死寂,像是被人遏制住了咽喉,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能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顧予寧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更沒人能想到,分明周遠都沒來找過顧予寧,對方究竟是從哪里得知自己的真正的身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