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在烤泡芙,可顧棲池卻無端覺得熱,好像自己也置身于一個巨大的熔爐之中。
周邊的空氣有些稀薄,被人強行從胸腹之中掠奪走了大半,顧棲池腳步有些虛浮,頭也渾渾噩噩的發暈,眼皮因困倦止不住地耷拉下來。
薄彧做完泡芙,又轉身過來折騰顧棲池。
顧棲池都不知道兩人是什麼時候親到一起的,只記得薄彧咬上來的時候唇瓣有些刺痛。
滾燙的熱意在血液里沸灼,心臟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撲通、撲通,又急又烈,好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只可惜唇被薄彧牢牢堵著,齒關被撬開,就連手也被薄彧扣著,半分都不肯放松。
月色溶溶,皎若流光,宛若飛瓊。
稀薄的月影從窗戶之中穿透進入,照在顧棲池的身上。
皮膚皎白,溫乎如瑩,眉眼昳麗,曄兮如華。
桃花眼被淚浸得濕淋淋的,鴉羽般漆黑的眼睫濕濡,原本長而濃密,此時卻可憐得糾纏做一團,輕輕顫著,無端惹人可憐。他的瞳孔渙散而茫然,漂亮的瞳仁中盈著一汪淚,艷色的唇瓣哆哆嗦嗦的,張大口努力呼吸著,卻還是止不住唇角淌下的晶瑩粘稠的水跡。
薄彧無端想到從前讀到的一句詩:
“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姿瑋態,不可勝贊。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須臾之間,美貌橫生:曄兮如華,溫乎如瑩。五色并馳,不可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①
從前只覺得,楚襄王只不過是個貪色之人,不過夢中匆匆一瞥,三魂七魄便為神女丟了大半,自此夜夜癡心妄想,好不可憐。
如今卻忽然理解了對方。
薄彧想,倘若他是楚襄王,定要將入夢來的神女囚于身側,時時刻刻帶在身邊,日日與對方抵死纏綿,極盡歡愉。
只可惜,他不是楚襄王,顧棲池也不是端莊自持的神女。
襄王有意而神女無心,雖然是流傳千古的刻骨銘心,可薄彧卻不屑。
他只想要顧棲池,與他朝朝暮暮,年年歲歲,兩情相悅。
夜色深沉的時候,泡芙終于烤好了,只可惜薄總火候沒掌握好,以至于泡芙有些皺皺巴巴,許多邊角還有些破損。
但并不妨礙好吃。
眼高于頂的薄總對著自己偉大的作品很是滿意,看著顫顫巍巍的粉紅色泡芙,他伸出指尖彈了下,面皮勁道而有韌性,玫瑰花的芳馨混雜著甜點的香氣散入鼻尖,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夠大快朵頤。
早已打發好的奶油被裝入裱花袋,可惜薄彧粗心,不知道把裱花的花嘴放到了哪個角落,只好在裱花袋上剪開一個小口,將泡芙底部戳開一個小孔。
薄彧干活一向很精細,白色的奶油對準小口,全部灌入,直至將泡芙填滿,多得快要溢出來。
顧棲池有些不解,他其實并不是很喜歡吃這麼多的奶油,因為覺得甜膩。
但薄彧卻一臉驕傲,看著自己的作品給出了點評:“多好看啊,這泡芙,皮薄餡大,頂飽。”
顧棲池:“……”
誰家吃飯靠甜品吃飽啊……
但無語歸無語,為了照顧薄彧的心情,顧棲池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下了很多。
泡芙大概有小孩子拳頭大小,里面灌滿了奶油,頂部還裝飾了一顆碩大的草莓,一口下去,草莓的酸甜多汁混雜著奶油的綿軟,還有絲絲縷縷的玫瑰花的味道在味蕾迸發,甜而不膩,格外好吃。
顧棲池這才對薄彧的廚藝贊嘆了一番。
只可惜泡芙雖然好吃,但量也實在是太大了,顧棲池胃口本來就小,努力吃下了三個,肚子吃得滾圓,再也難以撐得下。
薄彧卻還不滿意,寬大的手按在他的腹部,聲線低啞:“還剩下好多,老婆,再吃一個。”
顧棲池搖了搖頭,眉頭緊鎖,再三告誡自己是個要靠身材工作的演員,強撐著抵住了甜品的誘惑,義正言辭道:“薄彧,我真的吃不下了。”
只是語氣并沒有什麼威懾力,反而隱隱有些底氣不足。
其實加上晚飯,顧棲池的確吃了不少,為了顧棲池的健康著想,薄彧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讓步。
只是在心中盤算著下一次施展自己美好廚藝的時間。
到時候可以多喂顧棲池吃一點,最好把人養胖了,這樣抱起來也會更舒服。
薄彧一邊想,一邊抵著他的肩膀,湊過去吻了吻顧棲池的耳廓。
他垂下眼睫,手還沒換地方,就這麼將顧棲池牢牢抱在懷里。眼睫低垂,眸光沉而幽深,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滿足又饜足的氣息,他輕輕揉著顧棲池的腹部,聲線低沉而沙啞:
“寶寶,好棒。”
“老婆,我愛你。”
只可惜顧棲池之后睡得昏昏沉沉,壓根沒聽到他在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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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睡醒之后,顧棲池掙扎著從床上撈起手機,原本像看看時間來著,卻被滿屏的消息驚得猝不及防。
【溫姐】:小池寶貝,婁紹那個傻逼的處罰結果下來了!
【溫姐】:哦對了,今天早上八點,他就要給你道歉了,昨天我盯著全程,婁紹這次跑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