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
顧予寧……
那間四十多平方米的小屋,腥臭難聞的酒味……
無休止地毆打、惡毒的謾罵……
被人故意踢入水中,無邊的水澤漫過鼻腔、耳腔,最終是頭頂……
顧棲池眼前出現了一瞬間的失明,白茫茫一片的光暈遮住了他所有的視線,在腦海之中形成尖銳的刺痛感。
自殺……
醉酒那夜的記憶被人猛地翻了出來,顧棲池被那股尖銳的刺痛感疼得指尖蜷縮了一下,身子忍不住發抖。
他嗓音有些顫,瞳仁空蕩蕩一片,分外茫然:“薄彧,那天晚上,我是怎麼說的。”
“我是……怎麼提起周遠這個人的?”
他的聲線很輕,不仔細聽,壓根聽不清楚。在塵封的車廂空間,寂靜空濛。
薄彧察覺不對,剛想閉嘴,但在顧棲池目光的注視之下,硬著頭皮把那夜顧棲池的狀況簡單描述了一下。
顧棲池久久沒有出聲回答,只是眼神虛無地盯著一處,靜靜地發呆。
周遠……
那是“顧棲池”從前的記憶嗎?
他垂下眸,盯著自己的的掌心,上面的紋路蔓延開來,生命線很長,一直下沿到手腕,與青色的脈絡相接。
只是中間有一個很細微的缺口。
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他從顧棲池十六歲回到顧家時穿了進來,對后續幾年“顧棲池”的行為與經歷過的事情如數家珍,卻對以往的記憶空白一片,只依稀記得些許模糊的輪廓。
他也曾想過原因,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當做是這本書的原作者并沒有交代清楚顧棲池前十六年以來的人生軌跡。
畢竟“顧棲池”只是為了凸顯顧予寧成功人生的一個炮灰對照組罷了。
沒什麼好值得作者費心的。
這還是顧棲池第一次窺見這本書以外的東西——
來自“顧棲池”痛苦不堪的記憶。
雖然只有零碎的片段,卻更加堅定了顧棲池的想法。
這一次,他一定可以逃脫出這個世界的束縛,不再背負著“顧棲池”那些慘淡的過去,只活他自己的人生。
情緒逐漸平復下來,顧棲池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而后松開。
車子一路行駛,終于被薄彧找到了合適的時機,停了下來。
他傾過身,包裹住顧棲池的手。
掌心下的皮膚微涼,原本淡粉的指尖都有些發白。
薄彧解開安全帶,將他攬入懷里,一下又一下地在他的脊背處輕輕拍打,像哄嬰兒一樣,語氣溫柔又繾綣。
“顧棲池,別怕,一切都過去了了。”
“有我在你身邊,不論是周遠還是顧家,休想再靠近你一步。”
就這麼半晌,有一下片襯衫被洇濕,顧棲池仰起頭,眸光是很純粹的干凈,看不見任何雜質,只剩下氤氳的水汽。
“薄彧,你之前是不是調查過我?”
他的睫毛被水汽打濕,眼眶也有些微紅,就這麼看著薄彧。
薄彧無奈地點了下頭。
當初那種情況之下,他想要盡快了解顧棲池,一定會對他的一切都進行一個事無巨細的追查。
“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下我十六歲之前的一切,可以嗎?”
顧棲池很輕地開口,眼睫微顫,被薄彧包在掌心里的五指不自覺用力,攥緊,指甲嵌入掌心,掀起細微的痛。
薄彧摩挲了下他眼周單薄的皮膚,而后用指腹捻了下白皙如珍珠一樣圓潤的耳垂,很輕地嗯了聲。
沒有追問顧棲池這樣做的緣由。
他說過的,無論顧棲池想做什麼,都可以放開手去做,他會在他的身后,一直陪著他,支持他。
絕不會讓他一個人,孤單而茫然地站在那條布滿泥沼、陷入黑暗的小路上。
薄彧:“我幫你查,你想知道的東西,我都會幫你一點一點全都查清楚。”
顧棲池抿了下唇,等到眼周的濕意全然散去,唇邊抿起細碎笑意。
“謝謝你,薄彧。”
“我們去領證吧。”
視線盡頭,民政局在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
他們的車就停在民政局的旁邊。
一步之遙。
作者有話要說:
鼠鼠我啊,居然真的準時寫完了,鼠鼠我啊,就要累鼠了嗚嗚嗚嗚嗚嗚
快把你們磅礴的愛意砸向我吧,今天開始就恢復零點的正常更新啦!
繼續求評論!我親愛的老婆們(狗頭叼玫瑰)
ps:順便補一下,很多老婆們捉蟲捉到了寫阿瓷時候的“她”,這個不是錯別字啦,這是我特地用的“她”字。因為阿瓷是小池寶貝的家人,是他的女兒,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她很通人,很有靈性,能夠感知顧棲池的情緒,竭盡全力去安撫他。她對顧棲池的意義是非凡的,并不只是作為一個寵物貓。是顧棲池要照顧很久很久的家人,所以用“她”而不是動物“它”。我覺得動物“它”就沒有那種微妙的感覺了π_π所以老婆們下次不要抓阿瓷啦!(//?//)
第32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到民政局前恰好是上午十點半左右, 日光懶洋洋地撒下來,落在門前的梧桐樹上。
光影被風吹得破碎,梧桐葉隨風搖曳, 落下一地的斑駁陰影。
顧棲池整個人都沐浴在光下,模糊的光線鍍在周身, 精致地像尊名貴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