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后悔嗎,沒能親手殺了我。”
他的聲音微涼,像是遠處遠山之上的冰凌,看著無害,卻能輕而易舉地捅穿一個人的心臟,再仔細聽,還能聽出其中淡淡的笑意。
人人得而誅之的奸佞之臣緩緩用手抹開臉上的血跡,紅與白的交織顯得異常瑰麗,他垂下眼瞼,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將冷白指尖上的血跡含入口中,舌尖輕舔了下,隨即厭惡抽開。
“都說我沈卿燁的血脈骯臟下賤,可我瞧著,殿下,你的血,才當真稱得起令人作嘔呢。”
宋知安先是被顧棲池的表演方式震了下,隨即很快被他帶著入了戲,施天霖表情猙獰,臉上是無盡的恨意:“沈卿燁,你這個奸賊!”
“人人得而誅之!”
鏡頭沒停,所有人都屏著呼吸,一動不動地看著顧棲池與宋知安。
直至施天霖被沈卿燁踹斷了肋骨,緋刀自他心口拔出,威壓拖著他墜入懸崖,林雙意才喊了停。
林雙意導戲是出了名的嚴厲,一段戲要走七八遍,直到演出他心里的理想狀態,他才肯喊過。
但今天,他支著下巴,看向身旁的薄彧,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薄彧,你看到了嗎,他是天生的演員,他生來就是為了吃這碗飯的。”
“《幸天青》這部劇,你投了這麼多錢,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他絕對會是明年最火的一部劇。”
薄彧沒應聲,他眸色極深,往常的黑沉冷淡消散,只余下烈火一般滾燙的熾熱。
越靠近顧棲池,就越能發現隱藏在他冷淡外表之下的那些寶貴之處。
顧家那一群人當真是蠢貨,錯把魚目當珍珠,反而使真正的珍珠蒙塵。
薄彧的喉結上下無聲滾動,舌尖無聲舔了下頰側,漫不經心地扯出一抹笑。
從前怎麼樣他不在乎,可往后余生,顧棲池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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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保護區的這一部分戲份拍完之后,原本是要跟著大部隊立馬到下一個棚內去拍戲,也不知道薄彧施了什麼手段,竟然讓林雙意又給他們放了一個星期的假。
顧棲池收拾行李時還有些驚詫,等到看到窩藏在保姆車里的薄彧時,更是驚得沒說出一句話。
溫熙開來的保姆車車型狹窄,空間極為有限。平日里顧棲池都要曲著腿,才能找到一個合適舒服的姿勢,今天加了個薄彧,更顯得擁擠。
兩人都是肩寬腿長的標準身材,擠在后座,一雙長腿壓根無處安放。再加上山路顛簸,崎嶇不平,車子搖搖晃晃,兩人的腿難免有磕碰,布料摩擦,掀起一陣燎原的熱意。
顧棲池微抿了下唇,微微將腿收回了些,偏頭看向窗外,好忽略掉對方灼熱的視線。
……
從機場出來之后,看著薄彧利落地將自己的行李搬到他的邁巴赫上,顧棲池雙手抱臂,眸光冷淡,開口道:“我好像沒說過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薄總聽了這話動作絲毫未停,等行李都打包好之后,男人這才掀起眼瞼瞥他,眸中笑意清淺,有種說不出的得意勁來。
“阿瓷她很想你。”
顧棲池:……
大美人不悅地舔了下唇,眸色沉沉,閑閑扯了下嘴角。
果然,薄彧這個大尾巴狼在這兒等他呢。
邁巴赫一路疾馳,并未如想象之中駛入薄家,而是停到了一家高端的造型設計店。
顧棲池:“薄彧,解釋。你帶我來這兒干什麼?”
薄彧輕咳了一聲,低聲解釋道:“今晚有個晚宴,你要和我一同出席。”
他頓了下,又補充道:“是顧家為我們準備的訂婚宴,顧成天和顧予寧他們一家人都會來。”
如果是普通的晚宴,顧棲池絕不會搭理,會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回去睡覺。
可如果這場晚宴能給顧棲池一個機會,讓他狠狠地打顧成天和顧予寧一個巴掌呢?
他或許會有點興趣。
顧棲池垂下目光,神情雖然依舊冷淡漠然,卻能從他微彎的眼尾窺見一點情緒。
不得不說,薄彧很會拿捏他的心理。
思及此,大美人晲了眼對面的男人,輕聲道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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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薄家那個瘋子可是點名要了顧家那個病秧子……你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能有什麼貓膩,無非是滿足他那些特殊的癖好罷了。”
“再說了,以薄彧的性格,你真的相信,他把那個病秧子娶回家是為了供起來的?”
“你什麼意思?”
“顧家的產業如今蒸蒸日上,還和管理西城礦脈的人有點關系,你說,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無非是為了貪圖顧家的產業罷了。”
顧予寧站在宴會的中心,手中端著一杯香檳,彎著唇角聽著眾人談論,眼中嘲諷之意盡顯。
他們說的對,顧棲池落到薄彧那種人手里面,能有什麼好下場。
被玩弄,被踐踏,被欺凌。
等到薄彧把他玩膩了一腳踹出薄家,他一定會讓顧棲池知道,得罪他的下場。
他要讓顧棲池生不如死,絕對。
頭頂的燈光璀璨,水晶掛墜折射出絢爛的光芒。
二樓的扶梯處,悄然出現一對人影。
薄彧牽著顧棲池的手,自旋轉的扶梯之上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