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喜歡的菜時,顧棲池的桃花眼會彎成新月狀,臥蠶鼓起,發絲微顫。
像一只饜足的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會毫無顧忌地表達出喜愛,袒露出自己最柔軟的肚皮,撒嬌著讓人撫摸。
薄彧喉結滾動,閉了下眼,腦海之中又掠過他那晚生氣的樣子。
屋外暴雨連綿,而屋內,仔細去聽,只能聽到跳動的脈搏在暗夜里發出清晰的響。
顧棲池被他逼得節節敗退,聲音都變了調,只一味喊著他關燈。
該怎麼形容那個時候的他呢,好似午夜深處開到荼蘼的花朵,暈出濃麗的緋色,生機勃勃,勾人心魄。
薄彧沒由來得覺得口渴。
他想他需要冷靜一下,薄彧放下筷子,起身到了走廊之外。
顧棲池這幅樣子不僅落到了薄彧眼底,也落到了其他人眼底。
王富是負責與《幸天青》劇組對接的投資方,薄彧一般并不過問娛樂圈方面的事情,只交由手底下的人負責。
可對王富來說,薄彧的不過問,是他最大的便利。
沈卿燁這個角色,原本是他給自己養的小情兒準備的,板上釘釘的事情,卻突然被人攪混了。
小情兒這兩天在他床上哭了很久,哭著想要回資源,哭得王富火氣大,但又沒辦法,林雙意越過他直接找了薄彧,敲定了人。
王富要是還想干,就該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
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王富的心有點癢,像是被人抓了,心猿意馬的。
他坐得離顧棲池并不遠,光影被切割,斑駁的投映在顧棲池的臉上。
王富又喝了兩杯酒,酒精麻痹了大腦,熱意升騰,將他那點色心勾了出來。
趁著薄彧和林雙意都不在,王富瞅準時機,端著敬酒器無聲地靠近顧棲池。
顧棲池對此讓渾然不覺,他吃飯的時候很專心,剛舀了一碗色澤白潤的菌菇湯,正小口小口地喝著。
驀地,一道陰影落下,難以言喻的煙酒交雜的惡臭味沖入鼻腔,顧棲池眉心一跳,瓷勺落入碗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喉部驟然緊縮,胃里涌上的不適感刺激著神經。
那點被刻意忽略的疼痛感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顧棲池用手捂住腹部,冷眼看著眼前的男人。
王富還在靠近,他坐在了林雙意的位置上,中指彈了下敬酒器的杯壁,醉醺醺的。
“你有主了嗎?”
他一邊說,一邊還想伸出手去摸顧棲池的大腿,整個人都有些飄飄欲仙。
王富從來都沒見過顧棲池這麼好看的人。
顧棲池是標準的濃顏系帥哥,上挑的桃花眼極為驚艷,鼻梁高挺,唇角含著笑意,像個勾人的男狐貍精。
偏生氣質極為干凈,像冬日里的第一捧新雪,又像天邊清冷孤寒的皎月,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王富:“顧棲池是嗎?你喝了這杯酒,跟了我,從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麼資源都行。我罩著你,啊。”
顧棲池沒作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王富想要伸過來的手。
很臟,很惡心。
飯桌上有瓶未開封的紅酒,顧棲池略微計算了下價格和后續的醫藥費,無聲呼了口氣。
還好,他存了點積蓄,能賠得起。
他的手臂很細,腕骨凸起,卻并不瘦削,肌肉線條流暢,很有力量感。
顧棲池對付想占他便宜的人其實很有一套,先將人踹到,然后一酒瓶下去,將人打昏了就沒什麼好顧及的了。
手指微微蜷縮,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很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
只可惜沒等到他站起來拿起那瓶紅酒,也沒等到王富的手伸到面前。
昂貴的皮鞋聲敲打著地面,眼前突地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不同于他的手,這雙手要更為寬大,力氣好像也更大。
薄彧闖入了他的視線,男人先是鉗制住了王富想要作亂的手,緊接著一腳踹翻了王富身下的椅子。
重物墜地的聲音傳來,還伴隨著中年男人凄厲的慘叫聲。
“你找死嗎?”
薄彧的聲音其實很好聽,顧棲池聽過他在自己耳邊喘息,滾燙又熾烈。
此刻卻像覆了層寒冰,冷得像柄刀。
解除了近在眼前的危險,顧棲池這才掀起眼簾,正兒八經地打量起薄彧來。
還是很符合他審美的那張天菜臉。
薄彧今天穿了身裁剪利落的黑色西裝,很巧的是,里面的襯衫和他身上這件一模一樣。
他眉骨高,眼窩深,鼻梁高挺,唇是很淡的粉色。側臉輪廓流暢,挑不出一點毛病。氣質又矜貴冷峻,帶著股上位者的鋒銳。
他伸手遞過來一方雪白的帕子,有股清冷疏離的木質香氣。
薄彧:“他沒碰到你吧,如果哪被碰到了,可以擦一擦。”
顧棲池沒拒絕,干脆地接過了帕子。
“沒有。”
雖然這個麻煩自己也能解決,但說到底,還是薄彧幫了他的忙。
顧棲池頓了下,補充道:“謝謝你。”
薄彧緊盯著他,看著他神色自若地用帕子擦了下手,沒有絲毫的不適。
察覺到薄彧的目光,顧棲池不解地看過來。
他的瞳仁是松仁琥珀一樣的鎏金色,桃花眼一片水光瀲滟,眼波流轉的時候,給人一種多情又散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