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荊玉,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這一路經歷太多事,對駱海的沖擊也很大,直到這一刻將人抱住,他才找到一點真實感。
話到這里,喬荊玉心里便清楚,駱海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拍了拍駱海的背,像是安慰一般。
駱海很想再把他抱緊一些,但知道他胸口有傷,并不敢用力,短暫的擁抱后,便扶著他躺好。
喬荊玉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色有些憔悴。他身上的病號服短短幾天好像又大了一號,領口微敞著,能看見鎖骨和胸前清晰的骨頭。
駱海摸了摸他的臉,還不敢用力,像是害怕一碰就要碎了,手指落到領口,想解開病號服的扣子,看看他的術后傷口。
喬荊玉按住他的手,“拒絕參觀,好丑的。”
這傷疤他自己看過了,剛縫合沒幾天,還不到拆線的時候,就像一條黑紅的蜈蚣,有點恐怖。
駱海知道卷毛小狗特別臭美,不愿意給人看到自己不美的地方,便沒碰他的扣子,只是問:“還痛不痛?”
喬荊玉搖頭,“不痛,現在沒什麼感覺,就是不敢大聲說話和咳嗽,一咳嗽就擔心胸口要裂開。”
“那一個人在ICU害怕了嗎?”駱海問。
喬荊玉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有一點,其實我在里面的時候還偷偷哭過,你可千萬不能告訴我爸。”
他在ICU的時候意識不清,對時間也失去感知,偶爾醒來耳邊都是“嘀嘀嘀”的儀器聲,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后來護士姐姐安慰他沒事,說手術很成功,過幾天就能見爸爸媽媽了,他才不怕了。
“可憐的小狗。”駱海摸了摸他的頭,又隔著病號服輕輕觸摸他心臟的位置,像是在對著那顆經歷兩次縫縫補補的心臟說話,“你能不能爭點氣,今天就答應我,這是你最后一次進手術室。”
喬荊玉抱住他的胳膊,“我答應你。”
然后露出一臉傻兮兮的笑。
轉到普通病房之后,喬荊玉的情況逐漸趨于穩定。
隔了幾天,陸問景夫婦來看他。
在陸問景夫婦心里,喬荊玉是他們家的恩人。當初是喬荊玉把駱海帶到A市讀書,如今也是喬荊玉讓他們一家團聚。這樣的恩情無以為報,他們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陸問景不僅感謝喬荊玉,也感謝喬珍和江博臣,感謝他們這段時間對駱海的收留和照顧。因此這一趟過來搞得特別隆重,各種適合術后滋補的補品把病房都擺滿了,足夠喬荊玉吃到明年。
這還不夠,臨走前,陸問景掏出個小盒子,里邊是一幅沉香手串,說找雍和宮的大師傅念過經開過光,就讓孩子帶著玩,圖個身體健康的吉祥兆頭。他們兩家的孩子,一個是失而復得,一個是劫后余生,都不容易,這手串還是一對兒,喬荊玉和駱海一人一個。
江博臣一看那沉香手串的成色,一輛進口車的價錢是有了。他覺得太貴重,連忙替兒子拒絕。陸問景卻說,陸夫人請人去開光時要了喬荊玉的生辰八字,這手串已經是他的了,別人也不能再佩戴。于是只好收下。
高考結束后,駱海跟同學們聚了一次餐,突然之間,整個高中時代就這麼結束了。
他有些淡淡的失落,那些喬荊玉在晚自習來學校找他的時光好像一去不回。
但人要往前看,他有了很多時間來陪喬荊玉養病。
喬荊玉就在他的陪伴下慢慢修養著,拆線后情況一天天好起來。駱海每次來醫院都會帶陸夫人煲的湯,喬荊玉在各種補湯的滋養下總算長了一些肉,把做手術的虧損都補回來了。
“駱海,我昨天去做身體檢查,看到那里有個身高體重秤,就上去量了一下,你猜怎麼著?”喬荊玉躺在床上吃水果,伸著腳讓駱海幫他剪腳趾甲。
駱海頭都沒抬,“怎麼著?”
喬荊玉興高采烈,“我長高了三厘米!我現在一七五了!”
長高是他的執念,多一厘米都值得慶賀,何況三厘米,今年他終于一七五了,總算趕上同齡人平均值了。
駱海聞言挑了挑眉,“一七五?你以前不是一七零嗎?長高三厘米,怎麼就成一七五了?什麼時候偷長的那兩厘米?”
喬荊玉想了一下,“那兩厘米在你跟爺爺那里長的,我從村里回到家,我哥就說我高了,一比劃高了兩厘米。”
“不錯,那你突破一八零大關指日可待啊。”駱海剪完他的腳趾甲,拍了拍他的腳丫子。
喬荊玉不讓他拍,往后一縮,病號服褲子寬松,褲腿就往上擼了一截,露出膝蓋。
膝蓋上一塊傷疤已經泛白,那是當初在山上摔的,因為這道傷,他被駱海背回了家。這一摔,也就奠定了他和駱海的緣分。
駱海也看著那道疤,上手摸了摸,“后來,你怎麼也沒抹點祛疤的?”
“這點疤礙什麼事兒?再說了,這傷疤多有紀念意義啊。
”喬荊玉挑起駱海的下巴,“你沒想到吧?你害我身上多了一道傷疤,從此一輩子都搭給我了。”
因為這挑逗性的動作,駱海耳朵有點發燙,頓時有點不敢看喬荊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