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荊玉又問:“那駱海呢。”
喬橫緩緩減速把車停下,親自把吸氧管給他插上,臉極度的臭,“你知道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我這輩子就不用回家了吧?”
發紺缺氧是法四最常見的臨床癥狀,喬橫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偏偏這個病號自己心很大。
“好吧,聽哥哥的話。”喬荊玉知道喬橫帶他越獄是承擔著風險的,抱住哥哥的胳膊蹭了蹭,“最愛哥哥了。”
“你少來。”喬橫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卻沒有躲開,而是提醒道:“坐好。”
喬荊玉說:“你還沒說駱海被你騙哪兒去了。”
喬橫一聲輕嗤,“誆他還不容易?我跟他說你想吃鼎記的蟹黃小籠包,他家因為怕影響口感所以沒有外賣,他就乖乖去買了。”
“可是鼎記有外送啊,再不濟也能找跑腿,他只要打開外賣APP就能看到。”喬荊玉說。
“所以說他傻啊,我說完他立刻就去買了。那麼遠的路程,那個路段還挺堵,來回就得兩個小時。”喬橫有心想刻薄兩句,但實在找不到理由,只能說他“傻”了。
喬荊玉笑了笑,手揣進兜里,摸到口袋里的東西,表情又嚴肅起來,心里涌起一種緊張的情緒。
駱海的父母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復印件,喬荊玉長得就有點像他媽,鼻子像他爸,他只要跟他爸媽站在一起,別人就知道他們是母子或父子。
照這樣看,駱海的爸爸應該挺帥的,是個中年老帥哥,媽媽應該也挺好看的,是個風韻猶存的大美女。
喬荊玉自從潛伏進尋親群,什麼樣的奇葩故事都聽說過,有些孩子因為有缺陷被遺棄,有些孩子因為是女孩被遺棄,有些孩子是年輕男女一時沖動的產物不得不遺棄,當然,這其中還是被拐走的居多…
他是個十足的顏控,一想到駱海的親生父母都長得挺好看,心里對他們的印象不由得好了幾分,雖然還沒有見面。
汽車平穩地行駛著。
喬荊玉打了個哈欠,感覺有點困,他現在很嗜睡,這種困倦源自體力不足、身體虛弱的不堪重負。
他調整座椅,閉上眼睛,恍然間好像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地方了。
約定地點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樓,一共有兩層,內設亭臺水榭,裝潢頗為雅致。
對方訂了包間,還挺講究。
喬荊玉和喬橫一進去,就被服務員領著上二樓,來到一處雅間門口。
“客人,就是這里了,有位先生提前到了,正在里面等您。”
喬荊玉問:“只有一位先生嗎?”
他還以為是一對夫妻。
服務員說:“對,只有一位先生。”
喬荊玉點點頭,示意對方離開。
喬橫說:“你自己進去?還是我陪你進去?”
喬荊玉想了想,一會兒的談話必定涉及駱海的身世,也就是人家的家事,便說:“你在門口等我吧,我自己進去。”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腦海里不禁開始想象,如果今天是駱海親自前往,心情又當如何?
我是誰?我的父母又是誰?我到底是不是被拋棄的?
這個可能困擾駱海一生的心結將在今天解開。
喬荊玉想著這些,腳下仿佛生風,他走進茶室,繞過精致的蘇繡屏風,看到茶桌前坐著一人,側身對著他。
似乎聽到動靜,那人立刻站起來,抬頭看向他。
中年男人雙鬢花白,面容清俊,眼尾隱約可見細致的紋路。
對上臉的瞬間,兩人同時怔住,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驚天的錯愕。
喬荊玉看到屋里的人,震驚地往后退了半步,“陸老師,您怎麼在這兒?我…”
他第一反應是自己走錯屋了,轉頭欲走,等反應過來陸老師姓“陸”,想起護身符上那個名字,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樣,釘在原地。
有一些微末記憶浮現在腦中,他想起第一次去上陸教授的建模課,林希扒出陸教授在學校官網的履歷,那份資料上有一張陸教授年輕時的證件照。他當時就覺得那照片眼熟,跟一個人好像,但并未細想…
喬荊玉勉強讓自己保持鎮定,從口袋里掏出明黃色的護身符,亮出來,“陸老師,請問,你是來見這個人的嗎?”
看到這個護身符,陸問景驀地睜大眼睛,巨大的震驚讓他說不出完整的話。
剛剛看到喬荊玉的第一眼,他有一瞬間以為喬荊玉是他的兒子,江博臣的兒子竟然是他的兒子?可是這孩子跟江博臣太像了…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心底隱隱有一種猜測,甚至帶著幾分希冀。
“是駱海嗎?”陸問景問。
喬荊玉舒出一口氣,心里那根弦再也繃不住,眼底一片酸澀,“是。”
他仿佛再也支撐不住,走到茶桌前坐下,“陸老師,今天我為駱海而來,我想,我必須聽到一個合理的前因后果,您能告訴我嗎?”
陸問景臉上浮現出幾分黯然,他緩緩坐下,問喬荊玉:“駱海為什麼不來?他都知道了嗎?”
“不,他不知道。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遺棄的,他說自己是不被期待的生命。”喬荊玉看向陸問景,明亮的眼睛讓人無處閃躲,“陸老師,我想向他證明,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