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梗著脖子垂死掙扎:“我那是為了歷練你,若是連小小的騰蛇都解決不掉,那你以后能保護得了誰,又能成什麼大事?”
而且你不是沒受傷嘛,還得到了機緣,痛苦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當然這話俞魚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要是讓容策聽到了還得了?那他就真的得被他這樣那樣,然后變成一只廢魚魚了!
“是嗎?”容策輕笑一聲,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他坐起身:“那為了報答師兄的歷練,弟子有東西想要送給師兄。”
送?
俞魚悄咪咪抬眼偷看。
容策看到他這動作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接著他手腕一翻,掌心里便出現一個手串。
黑色珠子上刻著看不懂的燙金色符文,就像禪宗大和尚們掛在胸前的靈器,黑乎乎又丑丑的。
俞魚撇撇嘴拒絕:“我不要。”
除非你把你掉下去的厭惡值全都漲回來。
早就長得高大的男人垂眸捏了捏食指指骨:“這是弟子機緣巧合下得到手串,保平安的,想著師兄戴上肯定好看。”
頓了頓,他接著開口:“師兄嘴里說著是為了弟子好,但卻連弟子微小的心意都不愿意接受。”
大狗神色落寞,極好地戳中了小師兄的良心。
俞魚哼唧一聲,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
他別過腦袋看向其他地方,紅著耳尖不耐煩地晃著手腕,催促著容策快些。
容策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伸手托住俞魚的手腕。
他動作輕,像托著什麼易碎的瓷器,指腹粗糙滾燙,像黏上就甩不掉的烙鐵,俞魚指尖微顫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甩開他的沖動。
但他著實見不慣容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于是屈指輕輕撓了撓少年人的小臂,小聲催促:“你快些。”
容策應是,捉著俞魚的手腕把那手串戴在他那白皙的手腕上。
末了,他伸出拇指輕輕捻了捻小師兄腕心那顆黑色小痣,出聲夸贊道:“很漂亮。”
也不知是夸手串,還是夸人。
俞魚聽得耳朵熱,他不自在地抽回手:“知道了。”
恰逢洞府外雷聲轟鳴,雨聲噼啪,要是再不想辦法解決,那雨水便要倒灌進里面。
到時候別說這些恩恩怨怨,他們將連一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俞魚嬌氣自然不會干這些,容策來得正好,于是小師兄心安理得地指揮對方:“你快去看看,別讓雨水灌進來。”
容策說好,依言起身走開。
等人離遠了些,俞魚這才偷偷摸摸抬起手腕觀賞。
——容策審美還算不錯,這珠串戴在他手上正正好,是如他嘴里那般漂亮。
小師兄哼哼唧唧晃悠著手串,越看越滿意,心里也越發高興。
容策那小子還挺有眼光的嘛,漂亮魚魚很喜歡!
聽到小師兄快樂的哼唧,容策漫不經心撥弄著自己藏在道袍下的同款珠串,感受到身后屬于小師兄的氣息,他墨色眼里滿是愉悅。
小師兄好騙得很,嬌氣不諳世事,怎麼可能發現那手串上的玄機,又怎麼會知道這是狗崽子小師弟企圖把他捆在身邊耍的小心機。
手串不是機緣巧合下得到的,是容策用騰蛇雙翼做的法器,是一對,一旦戴上便再難取下來,更可直接通過這東西精準知道彼此的位置。
自此,無論小師兄去了哪里,他都能通過這東西得到他的位置。
——也就是說:他的小師兄便再難擺脫他了。
……
容策到結界處用靈力打出一道引水小溝,讓那水能沿著溝渠往外流,不至于倒灌進洞府打濕里面的地界。
順著蒙蒙雨幕,容策能看到那洞府外堆積著的妖鬼尸體,尸身完整,只有脖子處有一道落雪劍氣弄成的傷痕。
看來是小師兄過來的路上遇到并順手解決的。
嬌氣的人畢竟是金丹期,離了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
俞魚看到容策的動作后心里便覺得毛毛的不自在,如果說以前的容策是性格古怪,那現在便當得上一句怪異,要是尋常人遭遇背叛,八成都已經發瘋,只有容策不但不生氣,還送了他這個罪魁禍首手串。
顧不得太多,俞魚慌忙一個鯉魚打挺,把自己因為睡覺而扯開的道袍合攏,伸手想把手腕上的手串摘下來。
但就在他剛剛攏好衣襟那剎那,容策的聲音及時傳過來:“師兄在做什麼?”
俞魚瞬間不敢再有摘到手串的想法,只能不自在地整理衣擺:“你顧著你眼前事,管我作甚?”
容策于是不再多言,只盯著外面的雨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天,他又問道:“師兄認為所有的妖都是壞的嗎?”
這是什麼話?人尚且有善惡之分,妖自然也有。
俞魚撇撇嘴:“當然不是。”
“人有好人有壞人,那妖自然也有好妖和壞妖呀?”
小師兄高抬著漂亮的臉,一臉驕矜,臉上是“你怎麼這都不知道,好笨”的想法。
容策瞳孔微縮,接著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師兄不怕弟子也是妖嗎?”
俞魚手里動作一頓,歪著頭反問:“那你是嗎?”
這次容策沉默了好一會,好半天才笑開:“弟子嚇唬師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