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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魚回無極峰的時候遠遠便瞧見房門口跪了一個人。
十六七歲的少年人脊背挺直,就算渾身血跡斑斑也跪得端正,咬著牙一聲不吭,要不是他偶爾用手撐地防止摔倒,俞魚當真以為他不痛。
“你在此跪著作甚?”他問容策。
對方唇色蒼白,但還是撐著一口氣低聲給俞魚解釋:“師兄說過我若犯了錯便跪在此處,待你覺得消氣了才可起來。”
修士體格好,但也頂不住這般糟/踐,俞魚在腦瓜里搜尋一番,還真找到了原主說這話的片段。
蘭澤之性格古怪,喜好清靜,原本這無極峰上只住了他一人,來往便利也足夠私人,但他沒想到師尊會把容策丟給他照料。
——小崽子沒地方去,性格又不討喜送不出去,只能蝸居在無極峰上,當了蘭澤之六年的出氣筒。
打罵是常事,不開心了就罰容策跪著,跪到他開心或是消氣才準起來。
俞魚沒那麼狠的心腸,他想著自己的人設反正是偽善又古怪的,干脆讓人起來:“我這次又沒說要罰跪。”
說著,他從袖籠里找到弟子們塞給他的傷藥,獎賞般丟進容策懷里:“得空便抹,免得說我苛待你。”
過幾日師尊出關,他可不想讓對方看到容策這血淋淋渾身是傷的模樣。
玉制的藥瓶不大,握進掌心還沒容策拳頭那般大小,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從蘭澤之這里得到東西。
就算對方給自己這東西也只是為了他自己。
墨色眼底晦澀,容策捏著藥瓶:“多謝師兄。”
話語淡漠,聽不出幾分真心。
更別提所謂的謝意。
俞魚抬抬下頜,不去管主角的心理活動,抬腳便要進去,這時候,容策伸手拉住他的道袍下擺。
“師兄可是要休息了?”
俞魚覺得容策在說廢話,這天已然暗下來,自己不休息那干嘛?和他徹夜下棋嗎?
他才不要!
精致小漂亮必須要保證充足的睡眠。
容策扯了扯嘴角,艱難地露出一個笑來:“弟子侍候師兄休息。”
俞魚頓住腳步。
好像,這樣也行,說不定還能借機欺負容策!
*
等真正嘗試到主角口中的侍候,俞魚整個魚都傻了。
少年人指腹粗糙,解衣帶時難免碰到小師兄嬌貴的身體,又冰涼又磨人。
俞魚酡紅著臉任由他動作,圓乎乎的眼里全是懷疑:“你當真要做這種事?”
親自伺候仇人沐浴什麼的,不嫌膈應嗎?
容策像剝嫩筍般剝掉小師兄的外袍,語氣如常:“師兄為何這樣說?弟子也只是聽你的話。”
他伸手要脫俞魚的內袍:“師兄以往不都是由弟子這般伺候的嗎?”
“是……是嗎?”俞魚不記得了。
容策手里動作一頓,垂眸看著酡紅著臉的小師兄,墨色眼里晦澀暗沉:“師兄不記得了嗎?”
聽到這話,俞魚瞬間繃緊了腦里的弦,他挺起胸脯,也顧不得羞澀,就這麼把自己送到容策手里:“當然記得!”
他梗著脖子,桃紅色的唇緊張得發顫:“你快些。”
“弟子遵命。”
白色衣衫落地,容策還未看到小師兄的身體,眼就被一雙手捂住,鼻腔瞬間涌進那人身上特有的香。
像小時候養母家門口那橘子樹上的黃色果子,香氣馥郁又勾人。
眼前漆黑一片,耳朵便變得格外靈敏,他可以聽見小師兄緊張得發抖的呼吸,也可以聽到他那鼓噪不已的心跳。
喉結滾動,容策垂眸。
小師兄太過慌亂,根本沒有完完全全擋住他的視線,只需垂眸透過指縫便可窺見那人嫩//白的足尖。
他生得漂亮,又備受寵愛沒吃過苦頭,是劍宗用靈石靈果喂養出來的瓷娃娃,吉祥物,那怕性格惡劣,也照樣招人稀罕。
容策微不可查地捏捏指骨:“師兄?”
俞魚現在徹底陷入兩難,若是放開容策,他的清白不保,若不放開,他入不了湯池,更別提沐浴休息。
他心里又羞惱又急,聲音也軟下來:“別……你別看。”
不好意思地縮縮腳趾,他整個人都紅透了:“我……我不需要你伺候了,你且出去!”
容策沒動。
半晌,他終于啞著嗓子提醒俞魚:“師兄,你不放開我的話,弟子無法出去。”
小笨蛋像是也想到了這一層,他小小聲叮囑容策:“你閉眼!”
“弟子閉上了。”
聽到這保證,俞魚這才慢慢松開覆在容策眼瞼處的手。
他顫抖著,在松開容策的當兒扭轉腳步就要下湯池,但因為實在太過慌亂,動作間左腳踩右腳,直接仰面掉進了湯池。
目睹一切的003:【……】
有被小師兄笨到的容策:“……”
剛剛狼狽鉆出奶白湯池水面的俞魚:“……”
你聽我狡辯,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嗚,反派的臉都丟盡了。
俞魚真的很想變成一條魚魚算了,只用吐泡泡,不用思考怎麼欺負見過自己窘態的主角。
“你快出去呀!”
羞惱的人再次發出命令。
容策指尖微顫,心里卻是陡然一松。
這麼笨,他想,那大概率真的不是蘭澤之了。
那麼你是誰呢?
會是來拯救我的嗎?
……
無極峰上沒修容策的住所,弟子們不在意他,原主更是連提都沒提過,反倒是每晚要對方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