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哥他們不會怪爹原先做的事情的。他們......”不會總是記住別人的不好。
但這些常安不敢說。自從那夜被莫祝夫夫二人所救后,私下里若是做了些什麼,不論是糕點亦或是其他,他都常帶過去給夫夫二人。
雖說都是一些薄禮,但恰恰是這些,能看出一份真誠。
然而因著常春德似乎一直無法接受鋪子的生意,常安也便沒說。一方是自己的恩人,一方是疼愛自己的爹,常安有些不知所措。
聞言,常春德抖了抖胡子,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
食肆里雖是生意不好,但也會有一些客人,這日便來了些臉上有些傷的青年,點了幾份鹵味,把腿往一旁的凳子一蹬,還喊了酒吃。
許是因為吃醉了膽子變大了些,原本還算得上安靜的這桌人突然便喧鬧了起來。
“那邊的火鍋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竟然這麼貴。”
“就是啊,去吃一趟火鍋得幾十文,是打劫還是怎麼著?”許是越說越不服,那人還取了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擲,發出“哐”地一聲響。
“不就一破火鍋嗎,竟然還敢趕咱們出來,咱們還吃不上更貴的嗎?!”
正在柜臺上算賬的常春德瞥了一眼這些人,皺了皺眉沒吭聲,只是撥弄算盤的力氣大了些。
他知曉這些人,都是鎮上出了名的登徒子,仗著每間新鋪子有優惠就去亂來,要麼說菜里有蟲得免單,要麼就是纏著掌柜的要送上幾份菜,總而言之,就是想盡了辦法吃霸王餐。
想必這次被墨竹鹵味趕出來,估計就是又想吃霸王餐在那兒挑事。
莫文俞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被這些腌臜東西給欺負。
常春德輕蔑地笑了一聲,那個青年瞧著溫柔,其實心思比誰都縝密,還特別不喜歡這種沒事兒干到處挑刺兒的人。
想到這兒,常春德突然愣住,連忙打消了這種想法。
說得好像他多了解對方似的。
但確實了解。
自從莫文俞和祝舒救了他家常安后,雖說他后來也是提了禮上門道謝,心中也對原先做的小伎倆感到愧疚,但畢竟是老掌柜,不肯塌下這種面兒,便只是悄咪咪遠遠看著。
弄得自己真的跟個奇怪的人似的。
明面兒上他也表現得冷漠,因而別人總覺得他是對墨竹鹵味有什麼意見,但其實不然。
就算他家常安不說食肆這些事情,他以后也會尋個機會,主動去和莫文俞那邊緩和一下關系。但那邊......也不知曉是怎麼樣的態度。
畢竟原先他做的那些奸商事兒,確實
正琢磨著,那桌的登徒子卻突然喊他。
“常掌柜!你說是吧,你看那邊又掛什麼紅花又優惠的,搞這麼大陣仗指不定那天就關門了!”
“指不定還沒兩日呢!”
其中一個頭頭模樣的青年道:“常掌柜,你瞧我們哥兒幾個都向著你,怎麼著都得給些優惠或者請我們這一頓吧!”
其他人都紛紛附和著。
先捧再提要求,是他們慣用的伎倆。
常春德沒吭聲,而是板著臉走到他們面前,冷冷瞥了一眼:“某些人,沒錢卻去飯館吃飯,這叫惡劣行徑。還有些人,既沒錢又被趕出來后,卻在到處嚼別人耳根子,那叫齷齪。
”
“而你們,不僅是‘某些人’,還是‘有些人’。”
“草!老頭你別給臉不要臉!”那頭頭一把把桌子掀了,“哥幾個給你說話還教訓我們是吧!”
常春德朝后邊的小廝揮揮手示意,生意沒做好,一些小廝他還是有的。
小廝們立刻一哄而上,將人團團圈住。
那些人沒想到會有這麼大陣仗,頓時如被困在籠中的雞崽一般,互相撲棱著翅膀不敢吱聲。那頭頭也是個欺軟怕硬的,沒想到這姓常的和其他的掌柜不一樣,一般都會不影響其他生意而直接送他們一頓。
常春德看出了這頭頭的心思:“我沒生意,不怕影響。”
頭頭:“......”
“還有,壞了的桌子記得賠了。”常春德瞥了眼缺了根腿的桌子。
眾人:“......”
真倒霉。
登徒子們也是怕真出什麼事兒,也就是憑著一些混蛋勁兒去騙吃騙喝,但其實一點力氣都沒有,紛紛給常春德道歉,還再三保證再也不在常春德面前說莫文俞壞話。
雖然這種保證聽著有些怪,但嚇唬嚇唬也就算了,常春德也不會對登徒子這些人較真,也就算了。
但等這些人著急忙慌跑出食肆,常春德這才轉過身打算觀察觀察對邊的生意想想提高自己的法子,但剛轉過身看到身后的人后,登時僵在原地。
原先他是背對著鋪子門訓斥這些登徒子的,看不見鋪子前站著什麼人,但現在轉過身來了,就看得一清二楚。
他赫然瞅見莫文俞左手拎著一個小鍋,右手拎著一個泥灶站在他身后。
“......”
兩人都沒有說話,瞪圓了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一時之間靜默無比。
常春德沒說話的原因是有些尷尬,對方不知道在這兒站了多久,方才食肆門也沒關,他教訓那些登徒子的話肯定被莫文俞給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