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德擺擺手,“我們這邊吃食的方子是根據墨竹那邊的味道定的, 不正宗。這樣取的材料不精準,成本高出一些因而賣出去的價格也比墨竹那邊高。滋味不正宗價格又高,想什麼法子都沒用。”
頓了頓, 常春德瞥了他一眼道:“你上回想的截胡客人這法,雖一時有用,但后來反而被莫文俞利用這點給反擊回來了。”
上回半路截胡對方的客人這法,即便是他一開始意識到不對, 可他還是選擇用了,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退一萬步來講,那會兒和莫文俞單獨談談的時候, 他也確實見識到了這個小青年的本事。用這種小伎倆,似乎不僅敵不過對方,反而會被對方利用這點反擊。
這點倒是不得不承認, 這小子確實很聰明。
“選用的方法總是得慎重,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上回也是我太過沖動才采取了你的建議,也是我的責任。”
聞言, 副手的臉僵硬了一瞬, 但很快便恢復了神情道:“掌柜的說的是, 我先去盯盯他們做好事兒沒有。”
常春德看了他一眼,“你也做好自己的事情。”
這個副手是經親戚介紹來這兒的, 做活做得不久,但是勝在嘴巴會說話腦袋瓜子平日也靈活,所以常春德偶爾也會聽些他的意見。
就是這副手喜歡投機取巧,一轉眼的功夫就跑去偷懶,經常抓到他杵在那兒眼睛闔著睡覺。
副手“嘿嘿”一笑,忙應著。
常春德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先下去。
這邊副手假惺惺地笑著,等退到無人看見的時候,面上的笑立刻撤下,不屑地翻了白眼,“說得比誰都好,生意還不是就那樣。
”
“本來以為來的是個好地兒,結果差點連個月俸都發不起了。”
食肆的正堂里,常春德正在想著要不要根據桂花鎮人的口味將食材換了。這里的人似乎更喜歡重口味一些,但他用的材料都偏清淡,這樣滿足不了需求。
正想著,面前的桌子前放上了一碗霧氣氤氳的桂花茶,小小的桂花有些漂浮在水面上,特別俏皮。
桂花茶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是這個鎮特色的花茶。
“安安。”常春德還未抬起頭來看是誰,就已經猜出來了。
他們家安安就喜歡泡這種桂花茶,帶動著也喜歡給他泡。因而只要是面前突然出現桂花茶,就必然是常安給他泡的。他年紀大了,本不喜歡這種花茶,但喝著喝著,倒是覺得有些滋味,還可以祛除身上的倦意。
抬頭一看,果不其然是常安。
“爹。”常安笑眼盈盈,“爹先喝喝茶休息一下,我去后廚幫忙。”
說完,就去后邊了。
常春德看見自家獨子就欣慰,正要抿口茶,卻見方才那副手突然想找了什麼似的,從后邊那兒興沖沖拐進來。
“掌柜的,我想著了!咱們不是價錢比墨竹鹵味那兒高上一些嗎,那咱們能不能把價格降低一點,和對邊打個價格戰!”
*
一群人不知道發了什麼瘋,說是要去常氏食肆那兒吃些東西。
“那兒不是和你弟弟家是對手嗎?咱們就偏不去你弟弟家,給常氏那兒助個興!”一群人這樣鬧哄哄的。
周少薄心中暗自不悅。
說是這麼說,到頭來還不是打著幫著自己的名頭讓自己付錢。平日里這些人玩得比誰都盡興,到付錢時推得比誰都快。
而他好面子,在別人慫恿幾下夸贊幾下后,總是會把所有人的都給付了,這才導致銀子花得跟流水一樣快。今時不同往日,往常莫玉釵一捧銀子一捧銀子給他,現在就連在街道攤子旁吃碗加肉的面都得摳摳索索猶豫一下。
若是隨著這些人進去了,付錢的肯定又是他,這樣一來一個月都別想吃飽一頓飯。
周少薄僵在原地沒動,旁人自然是從對方的面上看出了這人心中的想法。
幾個人暗自擠眉弄眼,周少薄都好幾日沒主動付錢了,他們也沒那麼多錢,總得有人做冤大頭,而好面子的周少薄是個不二人選。
今天借著這個借口,怎麼著也得讓對方付錢才行。
他們一開始和這個人交往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這樣一想,便無聲派出了一個最是會說殷勤的人。
“哎呦,周公子,像你以后都是狀元了,還在乎這麼點小錢麼?”
“就是啊,到時候別說是這一個小小的食肆了,就連鎮上的大酒樓都得為你開著!”
“周公子,做人可別這麼小氣,只是進個小食肆就膽怯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周少薄捧得越來越高,后者原本就開始不堅定的心立刻被捧得跟踩在云端似的,立刻動搖了起來。
是啊,狀元之位早晚是他的,到時候這點小錢算得上什麼呢?
周少薄應了,被其他書生簇擁著進了常氏食肆。被擁在幾個人之中的周少薄,仿佛回到了從前被當成星星月亮被捧在中間的感覺。
一行人點得和往常一樣多,在催促之下,周少薄本想去柜臺處給錢,卻在拐角的時候,偶然聽到了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