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間鋪子,原先是屬于祝府的。但祝吹蓬趁阿爹不在的時候,哄騙了外祖母,還擅自去衙門辦了手續,這才成了他的。若是有機會......我想把屬于祝府的東西,一個不落地從祝吹蓬手中奪回來。”
外祖母在的時候,本就偏心嘴甜的祝吹蓬,對不太善于表達的阿爹倒是冷漠至極。因而祝吹蓬不論做了什麼事,即便是去偷去搶,外祖母都是縱容。
后來祝吹蓬提出自己分出去,不僅在外祖母的幫助下帶走了大半銀兩,還帶走了祝府的好些東西。
現在外祖母走了,祝吹蓬沒有庇護他的人,生意敗落支付不起貨款和工人的工錢,人還跑得一干二凈。
當時他還不過扎雙髻的年紀,什麼事都做不了。但現在他長大了,已經能夠反擊這些人了。
身邊有著怎樣的親戚不是他所能改變的事,但他能改變無能為力的自己。
莫文俞注視著祝舒,沒說話。
一開始的祝小公子,一個人面對著那些來要債的伙計,明明指尖發抖,卻也不會后退半步。
孤單、無助、不愿意表達心中所想。
他也從鎮上其他人的議論聲中聽到,祝小公子不討喜,不愛笑,連最基本的哄爹娘開心都不會。
可是現在,祝小公子已經慢慢變了。
像是隨著初秋至冬末,顧自飄零的種子終于找到了可以落定的土壤,生根發芽,最終在耀眼的光芒之下,綻放出繽紛的花。
那是經歷了多少風浪多少議論多少孤寂才能開出的璀璨,堅強而又熠熠生輝。
許久,莫文俞點點頭,露出誠摯的笑容,道:“好,聽你的。
”
*
何掌柜找的牙行果然靠譜,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從其他牙行調來了祝吹蓬原來鋪子的資料。
在這個世界,牙行與牙行相互合作,以應對不同客人的需求。
“現在那件鋪子還空著,掛在其他牙行那兒,沒人要。只要交銀子補辦手續就可以直接租。”牙行的掌柜耐心解釋道。
“不租。”莫文俞仔細翻閱那件鋪子的資料,看上去被打理得很是干凈。
之前祝吹蓬欠了不少債,被欠債的人便將他鋪子賣給了牙行當作抵債。現在鋪子和那些人以及債務倒沒什麼關系,被牙行打點得很好很漂亮。
租買鋪子的,最怕的就是遇上不干不凈的鋪子,日后還得提防著被人找上門來。
聞言,牙行的掌柜臉色變了變,但再怎麼也算是看過不少客人的人,因而仍然耐心道:“小郎君,你不租,莫非還要買啊?”
這麼大一間鋪子,再加上得重新裝修,可得好些銀子。若是按照平日里看鋪子的,因為生意也還沒安定,一般不會直接將鋪位買下來,出于考慮大多都是先租的,等生意有起色確定了,才會買。
“買。”莫文俞只一笑。
那雙柳葉眼微微彎起,露出愜意的神情。
這都是和祝舒商議好的。他不擔心鹵味鋪子沒有生意,手中也因為分攤的逐漸開展而有了充足的余錢。因而買,全然不是壓力。
更重要的是,買了就等于完完全全將這件鋪子收回來了。
牙行的掌柜臉色瞬間一變,覺得面前這人有些面熟,但一時竟沒想起來是誰。
這間牙行辦事的速度很快,帶著莫文俞和祝舒直接去看了鋪子,等雙方都滿意后,直接置辦了相關的手續。
只不過真正要開鋪子,還需最后衙門的印章。
這個世界關于開鋪子的規則莫文俞早就打聽了一二,說是最后一道程序還需經過衙門中師爺的手。不過牙行也算是敬業,將該做的事情全都說予莫文俞聽。
有了牙行的幫助,莫文俞該準備的材料都準備好了。為了表示感謝,莫文俞還特意請牙行的掌柜到自己的攤子吃了一頓鹵味。
當牙行的掌柜坐在了攤子的小方桌前,他才猛然驚覺。
這小郎君是祝府的贅婿吧,和原先瘋瘋傻傻的模樣全然不同啊!
他平日里鮮少出門走動,除卻必要的調和,對鎮上的事情也只是聽伙計說過一兩句,對外邊墨竹鹵味這個攤子更只是聽說過名字,既不知道是誰開的,也不知曉這奇怪的鹵味到底是怎樣一種味道。
心中雖有疑惑,但既然是老朋友何掌柜介紹的,他也定當是盡力招待才是。
不過擰著眉嘗了第一口鹵味之后,牙行的掌柜瞬間瞪圓了眼睛。
這祝府的贅婿,他交定朋友了!
*
第二日,莫文俞便帶著準備好的材料去了縣衙。師爺只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莫文俞,見對方手中的材料都備齊了,便按照程序給人摁了章。
該辦的事都辦好了,莫文俞也沒有久留,謝過師爺后便走了。
師爺看著莫文俞走出衙門,這才走到一直在后邊的蔡須言面前,將剛剛辦的手續稟報了上去。
師爺辦過的事兒,都要給縣令過目,這是縣衙里早就定下的規矩,以免師爺私下里收好處破壞風氣。
不過縣衙的這個師爺是個好助手,辦事辦得得力,鮮少需要他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