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動。”云珩用力箍緊他,埋頭在他肩窩里嗅了嗅,語氣帶笑,“你何時來京城的?怎麼進宮來的?”
“跟阿櫟他們的車來的,昨日就到了,在阿櫟家中借住了一晚。今日一早,襄王殿下入宮上朝的時候,讓我跟著混進來了。”阿綾被他拱得發癢,躲也躲不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忍冬掩口一笑,低聲道:“奴婢告退。”
說完,她一招手,院子里的幾個太監宮女齊刷刷低頭,排成一隊沿著臺階而上,消失在視線中。
看到云珩這樣驚喜,阿綾既開心又有些心酸:“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原本忘了……”云珩嘆了口氣,“可看到花燈的時候,又記起來了。今天是正月十七,是阿綾跟我團聚的日子。”
阿綾攤開掌心看了看,忽然意識到沒有人會在乎頭發與衣服被沾臟,于是一手攬住云珩的肩膀,一手捋順著那條毛躁的馬尾,緊緊回抱住他:“……忍冬說,你好多年不過上元,不吃元宵了……”
“嗯。吃元宵是求個團圓吉祥,可我不知還能跟什麼人團圓,便索性不過了。”
“以后,我們每年都過,畫燈題詩,搖元宵。我陪你過。”阿綾輕輕推開他,指了指四處懸掛的燈,“我讓你宮里每個人都扎了一盞,好看嗎?好像每個地方的燈都不大一樣。”
“這盞最好看。新繡的?”云珩指了指頭頂樹杈上掛的橙色絳紗燈。
“嗯,先去換身衣服吧,赤豆元宵好了。”阿綾拿勺子攪了攪鍋子,“凈了手來吃。”
云珩回到寢殿,洗過手換了身加鵝絨掛里的道袍又匆匆轉身,才跑幾步到廊下,又轉身回去找木棉要了件厚實的比甲。
太陽落山開始起風了,阿綾的發絲和袍擺與樹梢的花燈紙箋一同輕輕搖曳著。
云珩站在檐廊下默默盯著那食桌,只見阿綾熟練地將研磨好的糯米粉倒進笸籮,又取了幾顆團好的桂花糖芝麻餡團扔進去,一圈一圈的晃著,眨眼間油黑的芝麻球一層一層被裹得又白又胖。
像是做慣了似的,一氣呵成。這一副有條不紊的樣子,比文人潑墨作畫,樂師撫琴吹簫也不差什麼。
這世間就是有些人,不論做什麼都像幅畫似的美,云珩靠在石柱邊靜靜看著他盛出元宵,才姍姍走下去。
阿綾只數了十顆元宵扔進鍋子。
云珩不嗜甜吃不了幾顆,自己午后也被忍冬陸陸續續塞了好幾肚子的點心,如今一點也不餓,兩個人,十顆就足夠。
他用溫水調開了一碗藕粉,待元宵差不多熟透淋進去,蓋上蓋子,墊著厚厚的棉布斤將鍋子從火上端下來,又澆一碗水熄滅炭火。
“伸手。”云珩走到他身后,替他穿上比甲,木棉跟在一旁,遞給他一條溫濕帕子擦手,將一旁的小爐拎走。
云珩與他并排坐在桌前,端起小碗,時隔五年,再嘗他親手搖的元宵。
糯米皮彈軟,咬破一個口子,糖桂花調的黑芝麻餡便冒出來,香甜卻燙得很。
云珩呼出滾燙的氣:“好吃。比忍冬做得好。”
阿綾笑著替他吹一吹:“不好比,我只會做這個。”
才十日不見,云珩心急地仿佛過了十年,花燈也沒好好看幾眼,就拖著他跑進寢殿。
也不知是哪個貼心的早早備好了驅寒的藥浴,阿綾從里到外都泡得熱乎乎的,換上了一身柔軟的寢衣。
“繡學忙得怎麼樣了?”在碳籠邊烘烤頭發的時候,阿綾拿象牙篦子替他篦半干的發,云珩舒服地閉著眼,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從玉寧走的時候才開工,大工程,不著急。”阿綾放下梳子,“且我守在那也幫不上什麼忙,一個月去看一眼足夠。”
“一個月?”云珩睜眼,一把將他拽下去,在他耳垂上輕咬一口,“能在宮里住一個月嗎?那明日我叫人把西配殿收拾好,再幫你搬繡繃過來。”
阿綾愣了愣,轉過頭:“我……就是來看看你,過兩日就要回素陽了……繡莊和桑園的事,還等著我呢,這宮中也不方便我久留……”
“啊……對,也好。”云珩面色一滯,而后點點頭放開他,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那我叫個能干的陪你一起回去,這擴桑園的事只靠你鋪子里那幾個小的鐵定不行。”
看到云珩掩飾不住的失落,阿綾心里不大舒服,此次前來明明是想給云珩一個驚喜的,不想眼下卻有些弄巧成拙。
他抓住云珩的手,握在掌中摩挲著:“明日還是先幫我準備個繡繃吧,我有東西要繡,大概得四五日才繡的好。”
云珩聞言展開雙眉,阿綾偏頭就親上去,不多一會兒那些失落就被柔軟的舌尖一掃而空。
他們邊吻邊退到床榻上,阿綾太知道他的喜好,主動靠坐在床頭。
云珩便可以順勢騎坐到他腿上,一只手按著他的肩,一只手抓著床柱,專心在他唇上啄啄點點,可阿綾卻忽然走神了。
他的左手無意中摸到枕邊一團軟綿綿的東西,手感與大小都很熟悉,他甚至意識模糊地嗅到了白蘭花的香氣。
“唔……等等……”他實在好奇,向后一仰,側開頭躲掉了熱烈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