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阿綾鎖緊眉頭,推開云珩,“日后你若做了皇帝,不要再娶那麼多嬪妃,個個都辜負,也別生那麼多孩子了……生在帝王家,太可憐了……云璋也是,你也是……”
云珩慌忙扔了傘去抓他,這次,是連人一起抱進了懷中:“阿綾……我不娶她,誰也不娶……”
“云珩,別說傻話。也別騙我。”阿綾伸手接洋洋灑灑的雪,“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怪了,明明不算是你的錯……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怨你。”他像往常一樣藏起了所有懦弱,明明在發脾氣卻也不忘體體面面笑著。
“你怨我吧,是我不好……”云珩摸到阿綾燙得出奇的臉頰,不知是醉酒所致還是著涼,“阿綾乖,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這里太冷了。”
云珩一邊憂心他生病著涼,一邊還要提防附近會不會有人經過,今日鬧了這一出,他與阿綾日后在人前怕是要更加謹言慎行。
“不要。”阿綾拼命搖頭,“我不去。你以后也不要再招惹我。你安安心心做你的太子,我也本本分分做我的工匠,替你和你的太子妃繡嫁衣冠服……日后說不準還能為你們的孩子繡……”
阿綾邊退便說,只聽咚的一聲,他后脊狠狠撞到了一棵嶙峋的樹干上。
云珩伸手去扶,可那人驟然一股子蠻力,推得他也一個趔趄。
眼下阿綾醉的厲害,軟的不吃,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云珩深吸一口氣放棄那些無用功,干脆利落向前一個棲身,捏住阿綾的下巴尖,直接封上了他那張愈發口不擇言的嘴。
阿綾措手不及,整個人一僵,半晌才想起反抗,手握成拳,抵住云珩的胸口,又拼命轉頭,錯開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吻。
可這反抗卻有些收斂,怕傷了誰似的,按理說他力氣明明比這大的多。
云珩微微睜開眼,兩只手扳住他的臉,令他無從躲避,舌尖重重一侵,與那混著酒香余韻的柔軟猛烈勾纏到一處去。
直至感受到胸口那拳頭不再往外推搡他,云珩才稍稍收了些力氣,一個蠻橫的吻漸漸緩和,碎成許多斷斷續續的啄啄點點。
“阿綾乖,先跟我回去好不好……”云珩抵著他的額頭輕輕喘息,“回去再怪我……”
這次阿綾沒拒絕,卻也不肯答應,微微低下頭,眼中柔軟,多了些惛懵。
云珩拖拽他,他倚著樹,紋絲不動。
“還不走?”
阿綾咬住嘴唇不做聲。
沒有二話,云珩偏一偏頭,又毫無保留地吻了過去。
那件棉披襖的衣領有些舊了,雪片紛紛揚揚落進去,云珩將手臂圈到他脖頸上去,緊緊勾住,替他擋下。
不知是不是那些說不明白的歉意,依托這一個纏綿悠長的親吻傳達到了阿綾的心里去,那人拒人千里的防線總算被瓦解,吮得輕柔又黏膩,終于,那兩條擋在胸前的胳膊敞開來,云珩的腰間一緊,被他牢牢圈住。
他再度松開阿綾,用衣袖擦掉對方后頸皮膚上化掉的雪水,悄聲道:“先跟我回去。”
阿綾抬眼看他。
不想那因醉酒而渙散的瞳仁猛烈一縮,云珩全無防備,被他大力一推,失去平衡,重重往一邊倒過去。
摔在雪地里的一瞬間,布料摩擦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緊接著是撞擊聲和阿綾悶哼。
云珩心中瞬間結冰。
呼嘯的風雪是最好的掩護,他太忘形了,以至于有人接近都不曾發覺。
回頭的剎那,眼角是匕首的寒芒一閃,阿綾正面迎上了身著夜行衣的刺客。
*
阿綾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這人襲來的一刻,他的腦袋雖依舊昏沉,可身體卻自然而然有如神助,輕而易舉便讓過了那人的致命偷襲,一瞬間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反手一扭,借力打力將他按到了地上。
先前晞耀宮里,他正是這樣被云璋左一次右一次摔得七葷八素,動不動手上膝上便要帶點跌打傷,這下子,總算是沒有白費。
他成功了。
他用盡全力按住那條肌肉虬結的粗壯手臂,單膝壓在刺客后腰處。
極度恐懼中他難掩興奮,酒也醒了一半,他抬頭對摔在一旁的云珩喊道:“殿下!我抓住他了!”
“阿綾!”云珩一道閃電似的撲過來。
也看不出那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如何發力,阿綾身形一晃,猛被重重掀翻在地。
啊,果然,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怎麼跟人家練家子抗衡……不過至少是躲過了致命偷襲,不然刺客這匕首怕是已經扎入云珩的后心,要了他的命。
這麼想想便也不算虧。
阿綾淡定又絕望地盯著那匕首閃著寒芒從半空落下,直沖心口而來。
功敗垂成的刺客目露兇光,明明與他素不相識,卻沒有一絲猶豫,這便是宮廷的紛爭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電光石火,那近在咫尺的刀刃被一只手緊緊握住,刺客大驚,更加用力的刺下來,可匕首紋絲不動,只有如注血流落在他胸前,轉眼洇成一片,像雪夜里競相盛放的山茶,散發出特別的甜腥味。
“呃……”云珩緊咬的牙縫間泄露出痛苦的低吟,死死抓住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