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躡手躡腳摸開小臺燈,借著微弱的光看到魏新詞蜷縮在床上,沒蓋被子,似乎是睡著了。
他嘆了口氣,摸過去給魏新詞蓋被子。
誰知才捏起被子的一角,魏新詞動了一下,就醒了。
向聞輕輕笑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帶著磁性:“怎麼這麼困?”
他剛洗完澡,渾身都是沐浴露和洗發水清新的香氣。濕潤的空氣縈在鼻息,惹得心跳也快了幾拍。魏新詞眨眨眼,什麼也沒說,給他留了一個空。
向聞卻不躺,晃了晃手里的果酒:“要不要喝點?”
魏新詞:“我不喝酒。”
“今天過完,”向聞自顧自地喃喃,“你應該是十八了吧?”
“十七。”魏新詞道。
向聞聽了,稍稍皺了下眉頭,似乎有些失落。他勉強笑了笑,“十七啊,那跟十八也差不多了。這酒酒精度數不高,你嘗嘗。”
“葡萄味的,很好喝。”
魏新詞猶豫著坐起來,接過他已經開好的瓶子,小口抿了一口。
甜甜的。帶點葡萄味。
他又大口喝了一口。
向聞望著魏新詞笑,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頭發,道:“我其實沒跟師父講,我還給你買了蘋果三件套,就當以后你考上大學的禮物,明天你去取,別讓師父看到。”
魏新詞下巴抵在瓶口,小聲問:“就不能等我考上大學的時候再說嗎。”
“那個時候我不在。”向聞直接把他最后一絲期待撕碎。
魏新詞沉默,繼續喝酒,這回喝得急了。
“好了,”向聞把他手里的酒瓶搶過來,“再低的度數也是酒,別喝了,洗漱睡覺。”
魏新詞又搶回來,語氣不耐:“我就要喝。”
向聞看著他喝,突然問了一句:“我走了之后你會不會想我?”
“不會。”魏新詞回答很快。
“嗯。”向聞沒再多問,起身扣開酒瓶,也跟著喝起來。
魏家無論是老子和小子,酒量都不太行,所以一瓶果酒見底,魏新詞就抱著酒瓶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向聞喊他,他沒反應。
他撐著床板,俯身看他,眼眸深深。
由于只開了小臺燈,屋內光線不是很亮,魏新詞的臉一半隱在黑暗里。他是那種標準的好看長相,濃眉雙眼皮高鼻梁,明明是偏冷的相貌,可柔順的碎發掩過眼睫,莫名讓人覺得很柔和。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魏新詞微微皺了下眉頭,手腕擋住眼睛,只完整露出微潤的唇。
向聞捏緊手里的被子一角。目光在他唇上停留一秒,向聞咽了口唾沫,拍他:“新詞。新詞。”
魏新詞還是沒醒,但是手從臉上滑落。
向聞直勾勾地盯緊他水潤的唇,感覺理智燃燒。
他一動不動,眸子深得幾乎要滲出水。
這時魏新詞往他身上蹭了蹭。
理智瞬間化為灰燼,向聞眸光一低,俯身去吻魏新詞的唇。正如自己預想的那樣,他的唇很軟,帶著一絲果酒甜味。
默默在心里數了幾秒,向聞這才松唇,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新詞,我等不了了。你也知道我不是個大方的人,送你這麼多禮物,我也不能虧。這個吻,就當你的回禮了,好不好。”
對方依然沒有反應。
向聞喉頭一滾,深吸一口氣把火氣壓下去,心滿意足地抱著他睡覺。
他閉眼的那一刻,懷里的人眼睫翕動了很久,最后還是沒有張開。
正如張小麗所說,兩天后學校在網上發布了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是余款媽媽一進辦公室就扇了他一巴掌,之后又當眾多老師和學生的面動手的內容。這段監控在網上掀起了巨大波瀾,輿論頓時發生逆轉,一時間關于家庭教育的反思討論占據各大平臺熱搜。
矛盾轉移后,網友對丁果的網曝也漸漸停息,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精神狀態還是沒有太大的好轉,所以主動向學校提出休假三個月。
與此同時,北華一中的學生交流項目也準備就緒。
帶隊老師在微信群里催的時候,鐘聞還正雙腿交叉呈打坐狀,趴在房間床沿跟排成一排的海綿寶寶,派大星,維尼熊,還有小怪玩偶一一告別。
地上一個行李箱攤開,里面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兒子們!再見!”鐘聞一臉悲壯,拍了拍海綿寶寶玩偶的頭,煞有介事地道,“沒有爸爸陪你們睡覺,一定要乖啊。”
說完,他又撈住海綿寶寶的方塊腰,讓它上下點了點頭,然后捏著嗓子自己給自己回了一句:“好的,爸爸。我們會乖的。”
“真乖。”鐘聞精神分裂。
門突然被推開。
郭德珍拿著拖把進來,抻頭張望一圈就,臉皺在一起:“怎麼這麼亂?留著給誰收拾呢?”
鐘聞抱著海綿寶寶,鼓起勇氣:“姑姥,也沒那麼亂吧。”
“這還不亂?真當這里是豬圈啊?”
郭德珍翻了個白眼,手腳麻利開始拖地,一邊拖一邊道:“這個房間本來是我外孫的,讓你給住了,你應該感恩戴德。以后長大出息了得好好孝順小果知道不知道?”
“媽,你又在跟小聞說什麼?”丁果剛從超市回來,就聽到郭德珍在數落鐘聞,便強忍著怒氣道:“您干嘛老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什麼叫跟一個孩子過不去?你是在說我老婆子小心眼嘍?”郭德珍“啪”的一聲把拖把扔在地上,甩起了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