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頭滾了滾,“好心”道:“如果你實在不想和我有牽扯,我可以郵寄給你。”
江喻默聲。
鐘聞看見他這個態度,又“自知之明”道:“算了,你估計也不想讓我知道你在北華的地址。我送給江爺爺讓他給你拿過去吧。”
第四節課的下課鈴叮鈴鈴響起,在寂靜的樓廊格外刺耳。鐘聞摩挲著食指指節,等鈴聲響完,江喻還是不說話。他擰眉,語氣奇怪地問:“你爺爺家,你不會也不想讓我去吧?”
“為什麼?”江喻臉色變得很難看。
鐘聞愣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想跟你有牽扯?”
江喻突然覺得煩躁,攥過鐘聞的手腕,猛地給他按到旁邊的窗棱上:“在你眼里,我就真的只是玩玩是吧?”
“不是嗎?”鐘聞反問。
窗棱是一條線,往里凹進去得有五厘米才是玻璃窗,鐘聞猝不及防撞到那條棱上,刺痛的感覺抓住神經,疼得他眉頭一皺。
但他還是艱難地動了動身子,雙臂往后撐住窗臺。鐘聞一口心氣差點沒上來,罵道:“你是不是有病?”
分手是這個人提的,轉學也是這個人要轉的,明擺著就是要跟自己斷。現在自己好容易接受這個事實,做分手的善后工作,他又在這里鬧什麼脾氣?
“呦,小情侶打情罵俏呢?”劉少軒探出個頭,擠眉弄眼。
然鵝兩個人都沒有搭理他。
鐘聞氣得誰都不想搭理,癟著嘴自己生悶氣。只有江喻遞過來一個眼神。
但這個眼神很輕,江喻又很快轉回頭,伸手去扶鐘聞岌岌可危的腰,梗著語氣問:“剛才磕到沒?”
“滾。”
劉少軒沒注意到兩個人之間奇怪的氣氛,只感覺即使這是個吵架的場面,也對自己這個萬年單身狗造成了一萬點暴擊。
這一刻他想把地球上所有的臭情侶都打包送到外太空去。
于是,劉·正義使者·情侶消滅聯盟·少軒同志懷著忿忿不平的心情地往他們旁邊一站,四兩撥千斤地拉掉江喻的手:“公眾場合啊,注意影響。”
“還有啊,江喻,你吵架歸吵架,動什麼手啊?你看看,你看看,手脖子都紅了……”
劉少軒多少有點演的成分,語氣悲痛地像在控訴家暴的女婿。
鐘聞沒由來覺得丟人,拉他。
劉少軒以為他是委屈,拽過來鐘聞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
然后轉頭繼續罵道:“我們聞寶是我們幾個的寶貝,平時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我都平時摸都不敢摸,你怎麼這麼粗魯?怎麼敢的啊?”
“怎麼,仗著聞寶喜歡你就為非作歹呀?”
他越說越氣。
江喻面無表情地打掉劉少軒不安分的手:“行,我知道錯了。下次溫柔點。”
“還有下次?”
“……”
鐘聞聽得腦子嗡嗡響,疼得要命。他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拽著劉少軒的手就走:“回家。”
“劉少軒。”江喻叫住他,“不是說要我請吃大餐嗎?”
“啊對!對!”經他這麼提醒,劉少軒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
鐘聞冷冷吐出來兩個字:“不用。”
“用啊,怎麼不用!”劉少軒來勁,又把鐘聞拽回來,“狠狠宰江喻一頓唄。順便給他個下馬威,畢竟我女婿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那就今天中午?”江喻試探。
鐘聞聽完怒氣值直接達到了頂峰。他真的受夠了江喻這個曖昧不明的態度。好,他承認,自己就是放不下。什麼分手禮物,都是借口,他只是想再見一面而已。
但是江喻這又是什麼意思?道歉?憐惜?彌補飯?
他的初戀就能這麼被草草的一頓飯收場?
也太廉價了。
他眼圈一紅,拎緊拳頭就朝江喻的臉掄過去。
臉側一陣風囫圇揮過,江喻眼睫顫了顫,閉上了眼睛。但臉上預想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反而是自己的肩膀被很輕地按了一下。
鐘聞攥緊拳頭:“你這又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分……”
江喻眨眨眼,打斷他:“我知道。但我確實很喜歡你。”
鐘聞頓時泄了氣。
遲鈍的劉少軒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馬轉為和事佬:“哎呀,小情侶有矛盾很正常的。你看咱班的高志強,不跟女朋友分手八百次現在還好得跟一人似的嗎。有啥問題好好說,有什麼是一頓大餐不能解決的呀?”
“隨便吧。”鐘聞無力地收回手,轉身回教室拿書包。
說吃就吃。
劉少軒是真的一點都不客氣,往教室板凳上這麼一坐,大腿別著二腿開始拿手機搗鼓。作為一個“娘家人”,雖然這麼說怪怪的,但他確實是這種感覺。看到鐘聞受欺負,劉少軒多少有點報復的心思,一開始就直奔高級西餐廳。
一盤菜幾千的那種。
他牛肉都想好吃幾分熟了,結果鐘聞看了一眼就直接否決:太貴了。
劉少軒退而求其次,指著一家海鮮自助餐:這個呢?
鐘聞:還是貴。
劉少軒懨懨,又退而求其其次:這個吧?雞公煲?
鐘聞:貴,不吃。
劉少軒拍桌而起:又不是花你的錢。
鐘聞壓根沒理他,奪過來劉少軒的手機,指著一家沙縣小吃店:吃這個。
劉少軒的表情五彩繽紛:……
這護短護得也太明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