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貼過來,熱死了。我要回家吃飯了。”
“一起。”江喻又抱了一會,這才不情不愿地松開他,問,“吃雪糕嗎?我買兩袋路上吃。”
“可以啊,”鐘聞道,“我吃小布丁。”
他們運氣好,從小賣部回來到公交車站不到半分鐘,公交車就來了。鐘聞幾步跨上公交車,讓江喻先進去占座位,自己叼著小布丁的袋子從兜里摸硬幣。夏天公交車收費是兩塊錢一個人,鐘聞在司機的注視下投了三個硬幣,可怎麼都找不到第四個硬幣。
他尷尬地站著,那司機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后煩躁地擺手:“進去進去,下次記得補。”
“謝謝叔叔。”鐘聞一溜煙跑過去。
等坐到位置后,鐘聞還是覺得尷尬,咬開小布丁的袋子猛地咬了一大口:“好尷尬,錢沒帶夠。”
江喻彼時正在坐車窗邊吃雪糕。他這袋是蘋果味的冰果凍雪糕,雪糕表面是冰,舔化了就是軟軟的果凍。
他咬掉一塊果凍:“你為什麼不問我,我可以手機支付。”
鐘聞:“……你不早說。”
“你笨。”江喻歪頭看他。
“滾蛋。”
江喻晃了晃手里的冰果凍,彎眼:“要不要嘗嘗我的雪糕?”
“不嘗。”鐘聞把小布丁的袋子往下扒拉掉,剛想再含,就瞄見江喻湊過來:“我想嘗你的。”
“我舔了。”
“沒事兒。”
鐘聞原本不想慣他這個臭毛病,但一垂眼,就瞥見日光和細碎葉影覆了江喻半張臉。光影在他眉眼間浮動,聚焦了那一雙茶色的眼瞳。
一瞬間,心里魚躍破冰,萬物生長。
鐘聞愣了愣。
他恍然記起長大后兩人的第一次見面。那時這雙眼睛是冰冷的,他的聲音也是冰冷的:“你就是鐘聞?”
現在……
鐘聞突然覺得好笑,轉過頭。他把小布丁遞到江喻嘴邊,打趣道:“江喻,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黏人呢。”
江喻順勢含上去:“這不是怕你跑嗎。”
但他并沒有咬掉,反而也在嘴里含著。過了幾秒,這才起身,笑:“好了,我們這也算間接接吻了。你先舔的,所以是你主動的。”
鐘聞對他奇葩的邏輯表示無語,趕緊轉過頭一口把小布丁咬完。雪糕在嘴里,冰得牙都直發顫。
江喻又回去心滿意足地吃自己的雪糕。
公交車一路走走停停,樹影也跟著在身上游走了一道。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才到目的地。
江喻家要比鐘聞多坐一站,等鐘聞快下車的時候,他才想起來確認一遍:“下午你就去光明路報道是吧?”
鐘聞站在下車道的低階梯上,回頭看他:“對,你也來嘛。正好晚上一起蹭個自習室。”
江喻道:“行。”
“好。”鐘聞跳下車。
隨著“呲”的一聲,公交車后門猛地關上,車也開始啟動。車身越過人行道的鐘聞時,他突然沖自己擺了下手,笑得干凈明亮,像是被太陽鍍了一層光:“我等你。”
江喻笑著沖他點頭,但回過頭時,笑意戛然而止。
他摸出來手機,又點開微信江博的聊天頁面。
消息是鐘聞下車后剛發的,十二點整。
江博:你這個病雖然現在沒怎麼發作,但還是很有隱患,國內治不好。我和你媽都在美國,相信那里的醫療條件,這次回來就是來接你的。
江博:高三就別在這讀了,跟我們去美國,重新讀。
江博:這個暑假我和你媽給你報了一個國際夏令營,提前適應一下環境。
簽證已經辦好了,后天的機票。趕緊回來收拾東西。
江博:小喻,聽話,爸爸媽媽也是為了你好。不要鬧脾氣。
第61章 他是最好的人
由于江博和邱云的自作主張,江喻回家之后和他們大吵了一架后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連約會都沒有去。
但這不能阻止江博和邱云送他出國的決心。在夏令營飛美國之前,兩個人軟硬兼施磨了很久,甚至氣急敗壞餓了江喻一天半。但他始終沒有松口,死守住房門。
飛機起飛后五小時,江喻出來接水。
此時已經是晚上六點。
客廳里只有邱云和江理。江理跪在茶幾旁拼樂高玩。邱云坐在旁邊,一邊微笑著看一邊給他遞積木。
挺溫馨的畫面。
江喻看著,不由得鼻尖一酸。
他不像鐘聞,六七歲的事情不記得,相反,這是他最清楚的一段記憶。那時邱云初為人母,對他要求很高,甚至是到急功近利的地步。她逼他學鋼琴繪畫,逼他參加各種輔導班,逼他踩著板凳學炒菜,甚至逼他不要掉眼淚……她不關心他開心或者難過,她只在意江喻有沒有達到自己的‘優秀標準’,有沒有讓她長面子。
后來他得了迷走性昏厥,心思頹廢,什麼都不肯再用心。所以她心冷了,和江博出走美國又生了一個。
再次教育,竟然秉行快樂教育。
江理和自己不一樣。他不需要弄懂復雜的樂理和數理,也不需要承受不喜歡的東西,他只需要快樂成長。江理第一次見他就樂開懷,用生硬的中文喊他:“哥……哥。”
江理喜歡他,但他不喜歡江理。
每次見他,江喻會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試驗品。
近一天沒喝水的嗓子干澀又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