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下這個地方很黑,只有上面零碎打下來的光,但能看清人。鐘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江喻抵在墻上。
江喻直接開門見山道:“那天是我爸媽從國外回來了,我沒辦法去。”
鐘聞:“哦。”
見他動容,江喻又道:“我和趙悅也沒什麼。就是她和尹露給我出主意說先制造一些緋聞試探試探你的態度,看你會不會吃醋。她倆是我們的頭號CP粉。尤其是尹露。”
鐘聞:“嗯——?”
江喻眼里閃過一絲狡黠之色。他微微垂眸,故作困擾地道:“沒想到我們寶貝醋勁這麼大,氣得都不聽我解釋了。”
鐘聞抽出來自己的手,真想抽他:“滾。”
但江喻眼疾手快,又一把攫住他的手腕,往前又壓了一步。他低頭親了鐘聞一下,低啞聲音帶著感冒特有的鼻音。
他語氣突然認真:“我真的很高興你能喜歡我。那天你說完之后,我反反復復又聽了好幾十遍,生怕自己聽錯。我怕自己聽錯,也怕是你的惡作劇,所以一直不敢回答,鐘聞,謝謝你。”
江喻的語氣實在太真誠,鐘聞愣了好幾秒,反而不太習慣。想了一會,他這才彎眼笑:“那我也謝謝你喜歡我。”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難得這麼到位,鐘聞尋思自己怎麼樣也得主動一回了。他余光瞥見江喻的喉結,剛探過去頭,對方卻突然收了下胸廓,猛地“阿嚏”一聲。
霎那間,細密的口水噴自己一臉,還有些黏糊糊的。
鐘聞:“……”
可去他媽的主動。
由于今天晚上是本學期最后一節晚自習,所以全校都處于一種放松狀態,平時嚴苛的保安此時也放松了管制,大部分人都提前回了家。
鐘聞得空,拉著江喻去開藥。
據某人親口說,他已經買了好幾盒感冒靈和撲爾敏,什麼藥都買了但是癥狀都沒有緩解。鐘聞懷疑地看了他幾秒,他才改口:“實際上只喝了感冒靈。”鐘聞繼續懷疑,結果這貨才說:“我不喜歡吃藥。感冒都是硬抗。”
鐘聞簡直服了:“那你就等死?”
江喻一邊擤鼻涕一邊回答:“感冒而已,死不了。”
鐘聞:“……”
藥房離學校不遠,大概一個路口。江某人路上不情不愿,一會說自己餓了要去吃宵夜,一會說自己渴了要喝水,多走一步都像在走刀刃。
在吃完一個燒餅,一碗餛飩,買了一瓶冰鎮礦泉水之后,鐘聞忍無可忍,直接指著自己道:“你再廢話我就走了。”江喻見他表情嚴肅,這才有危機感,耷拉著臉,乖乖地跟他去藥房。
藥房的負責人是個漂亮姐姐,穿著短袖白大褂,正在翻看一本醫學雜志。抬頭瞥見是兩個穿校服的小帥哥,抿著嘴笑:“兩位同學拿什麼藥呀?”
鐘聞看了眼旁邊的江喻,湊過去,趴在柜臺上。他問:“姐姐,我這個同學感冒了,能不能給他拿點藥啊?”
女醫師笑:“當然可以啊。”
她目光轉向江喻:“你現在是什麼癥狀?流清鼻涕嗎?嗓子疼不疼?咳嗽不咳嗽?有沒有發燒?”
江喻皺了下眉頭,本來不是很想回答,結果對上鐘聞威脅的眼神,不由得嘆了口氣。他道:“流清鼻涕,不咳嗽不發燒,嗓子有點疼。可能快要咳嗽了。”
女醫師從身后拿出來一次性壓舌板,拆開走到他跟前:“小同學,來張嘴。”
江喻不太想配合,緊抿著唇不留一絲縫隙。
最后還是鐘聞上手給掰開的。
“扁桃體有點發炎。給你拿一盒復方氨酚烷胺片,一盒阿莫西林。”女醫師扔掉壓舌板,從后面柜上抽出來兩盒藥,刷刷地寫東西,“一天吃多少,一次吃幾顆我都寫上面了。還有,記得多喝熱水。”
鐘聞接過女醫師遞過來的藥袋子,付完錢剛準備叫江喻走,一抬頭就看到他早就站在藥店門口了,正在無聊地扭門把手玩。
女醫師可能看出來一種鐘聞帶小孩的感覺,無奈地笑了笑,囑咐道:“一定要多喝熱水。平時少油少辣,不要吃冷食,如果后續發展嚴重了再來開藥。”
“好嘞,謝謝姐姐。”
鐘聞在腦海里把她的話過了一遍,余光卻瞥見門口的江喻已經擰開那瓶冰鎮礦泉水的瓶蓋正要喝,他簡直服氣:“江喻!”
江喻做賊心虛,被他這麼一喊,手里的礦泉水瓶打了個踉蹌,差點掉地上。礦泉水瓶上凝結的水珠滑落掌心,有些冷涼。
他回過頭,打了個噴嚏。
鐘聞懶得理他,轉過頭用一種很乖的語氣問女醫師:“姐姐,你們這里有熱水嗎?”
“有啊。你們先坐著。”女醫師指了指靠墻角的兩個小沙發,“我姓方。叫我方姐就行了。我去給你們燒水。”
“謝謝方姐。”鐘聞彎眼一笑,然后背過身把門口的江喻又拉回來。
拉的時候,鐘聞感覺自己像是在拉一頭牛。
墻角兩個小沙發中間有一個小木桌,鐘聞坐在江喻對面,胳膊肘抵在桌上,手撐著下巴,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看。
江喻被他盯得有點泄氣,從桌上抽出來一張紙完擤鼻涕,才冒著鼻音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喜歡吃藥,一吃就想吐。
”
鐘聞問:“為什麼?”
“小時候灌藥灌得太多了,以至于藥片卡到嘴里就會下意識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