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課間鈴聲剛響,他剛想轉頭安慰一下,就聽見黑板上頭的廣播呲呲啦啦了幾秒,然后傳來年級主任李明的聲音:“同學們,同學們注意了啊。為響應國家體育總局的號召,同時呢,也為了咱們學生身體著想,啊,校領導決定大課間每個班到操場跑圈,屆時會有領導巡查,除非特殊情況,不能缺席啊。”
此言一出,整個班都炸開了,嘰嘰喳喳地討論。
劉少軒一溜煙地跑到徐明遠旁邊,胳膊撐在他的肩膀上,興致勃勃的:“兄弟們,走啊。下樓跑圈。”
“跑圈你這麼開心?”
劉少軒一臉的“你不懂”,嘖嘖了一聲,然后神秘兮兮地道:“死腦筋。底下這麼多人,肯定很多美女,我們去看看。”
“聞寶,走啊。”
鐘聞“噢”了一聲,合上語文書,余光往外面走廊瞥了一眼,恰看到江喻立在玻璃窗外。他斜倚在玻璃窗上,頭微微垂下一個弧度,肩頸線條干凈利落,藍白校服在光的照射下白的越發白,藍的越發藍,色彩飽和度很高。
似乎察覺到鐘聞的目光,江喻側頭,整個身子轉過來。他掃了一眼教室里的那一堆人,眼角輕微地彎了一下,然后扣起清瘦的食指,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他張張口,但好像沒有出聲。
鐘聞看懂了——
“出來。”
第31章 跑操
一中在江陵市建校有150年,中途搬了好幾次校區,才來到現在這個新校區。新校區占地有四百多畝,光是操場就占了四分之一。
藍白人流浩浩蕩蕩地往操場的方向去。
對于大部分學生來說,課間跑操是一種枯燥生活里的喘氣,是與青春熱鬧的接軌,也是和心動的靠近,所以大家臉上都是高興的。
少年聲音嘈雜,蓋過上頭的藍天。
理論樓和操場有段距離,一座圓形的花園把幾條大路隔開。有的走得趕,就走大路,但有的覺得好玩,就走樹林的鵝卵石小路,鐘聞和江喻就是其中之二。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
正值蔭夏,花園里的喬木都撐傘似的,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斑駁下細碎的光。鐘聞有個很欠的習慣,就是每次走過一叢灌木或者一棵樹時,總要拔幾片樹葉在手里揉碎玩。
葉子被碾碎,綠色的汁水染上食指,鐘聞順手扔了,抬眼就看到前面江喻已經停下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
為防止江喻先開口鄙視自己,鐘聞先發制人:“你找我干嘛?”
江喻頭轉過去,繼續走:“這種室外活動,我需要人守著。”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鐘聞現在看到他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他三兩步追上去:“為什麼是我?你這麼厲害,還交不到一個朋友幫你?”
江喻聞言停了下來,靜靜地看他。
鐘聞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怒都寫在臉上。不過這張臉也確實夠好看,即使眉眼帶著怒氣,看著也是可愛的。江喻聽到他質問,本來一股火都涌到嗓子眼了,但看了眼鐘聞氣鼓鼓的樣子,心里的氣兒莫名就消了。
但他語氣仍然是硬的:“我只有你一個朋友。而且鐘聞,你之前說過‘江喻,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現在不作數?”
這一段話,直接給鐘聞說熄火了。
他平時吃軟不吃硬,也最慣于反思自己,經江喻這麼一說,愧疚感和憐惜感直接拉滿。
于是鐘聞訕笑一聲,低聲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喻挑眉:“就一句對不起?”
年輕人的心思總是捉摸不定,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個人氣氛又正常起來。鐘聞白了他一眼:“不然?給你三跪九叩?”
江喻聽完佯裝思考了一秒,煞有介事地點頭:“可以。”
“可以你大爺。當你是皇帝呢?”鐘聞懶得聽江喻胡扯,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腕:“趕緊走,去晚了張小麗該罵我了。”
誰知就在這時,江喻微微抬了下手,鐘聞就猝不及防捉住了他的手指。溫熱的觸感在兩人指尖甚至都沒有停留半秒,就過電似的彈開了。
鐘聞有些發懵,猛地看向他。江喻的眼睛是茶色的,像陽光浸潤過,眸子里微微起著漣漪。鐘聞眨眨眼,心里陡然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鼻息都慢了一拍。
不知怎麼,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來。
帥哥到哪都是矚目的,兩個沉默的帥哥更是如此。
身邊一撥女生走過,歪頭看他倆,一個一個推搡著走,個比個的羞澀。這時有個膽大的女生,三兩步往江喻的方向走過去:“江喻同學。”
江喻又擺起個高冷的臉,壓根不搭理她。
女生尷尬地笑了一下,和旁邊的鐘聞對了個眼神,又硬著頭皮從兜里摸出來一張便利貼和一支筆:“我能加你的QQ麼?”
江喻又拿出了熟悉的說辭:“我沒有QQ。”
“微信呢?”
“也沒有。”
話直接堵死,女生站在旁邊,很沒底氣地轉向鐘聞:“那這位同學……”
鐘聞倒是爽快,咬著那只筆的筆帽,便利貼放在手掌上刷刷寫下一串數字。
那個女生接過便利貼,感激地道謝:“謝謝你!”
“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