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驚語從小就認識，估計得有八年了吧。他能參加比賽獲得獎項我臉上也有光啊。”

江喻聞言，站直身體，表情就那麼僵下來了。他茶色的瞳孔微微一縮，雖然看不出是什麼情緒，但鐘聞還是能察覺他在生氣。鐘聞心里有點慌，仔細想著剛才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這種沉默詭異地持續了好近一分鐘，江喻這才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語氣里的翻滾的憤怒：“鐘聞你記憶力真差。你有沒有想過，你還欠……”

江喻的音節在“欠”這個字頓住，緊接著這張臉慢慢蒼白起來，瞳孔的顏色也變淡了。他踉蹌了一步，忙扶住墻壁，纖長細密的眼睫蝴蝶般翕動。

鐘聞心覺不妙，哪還有心思想他沒說完的話，在江喻身子失去重心的那一秒，立馬眼疾手快地撐住了他，但誰知自己一腳踏空，然后整個人重重地往下跌下去。

第18章 矛盾

然后鐘聞就光榮地殉了一條腿。

周四的人民醫院人還是很多，病房內外腳步聲，查房聲，鍋碗瓢盆的聲音雜糅在一起，非常嘈雜。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鐘聞穿著病號服倚在床頭，看了自己吊在半空且打著石膏的左腿一秒，感覺自己屁股都快坐麻了。他嘆口氣，用手撐著床，然后慢慢往下滑了一點，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著。

床頭響起微信消息的聲音。

鐘聞隨手摸過來，指紋解鎖手機。

這是他，劉少軒、張明浩、還有徐明遠的小群，名叫“未來之星”。群里張明浩艾特他：“聞寶，你腿咋樣了？”

鐘聞給自己吊著的腿拍了張照片，然后點了發送：“醫生說要修養三四天。

”

然后配了個“悲傷貓貓jpg.”

劉少軒：“哈哈哈哈雖然好慘但是哈哈哈這石膏打得好丑。好像豬蹄。”

徐明遠：“哈哈哈哈真的好像。”

鐘聞：“……再說自殺jpg.”

誰知道這幾個人越說越興奮了，張明浩甚至還揚言要發班級群，給鐘聞氣得夠嗆。他剛要點開語音，聊天框上就彈出來一條江喻的消息：“你現在怎麼樣了？”

鐘聞一想就來氣，直接點進去發：“你說呢？大哥，我直接給你當了人肉墊啊，還好我們那一階樓梯矮，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對方沉默了。

聊天框備注的江喻字下一直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是一直都沒有信息彈出來。

鐘聞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其實他并不是真的生氣，只是隨口那麼一說，但是在對方眼里應該是詰問。他手指頓了頓，剛要解釋，就聽到有人叫他：“小聞，渴不渴？”

聽到聲音，鐘聞分了神，把手機按了關機鍵，然后望向門口：“果果，你來啦？”

丁果手里提著一大袋橘子，還有好幾袋酸奶，眉眼似乎很疲憊，臉上的妝則花了一些。她把東西放在床頭柜上，然后坐在床邊的板凳上：“吃橘子麼？”

“吃。”

“我給你剝。”丁果從袋子里挑了個大橘子，隨手拿了個水果刀旋開橘子的頂部，然后低垂著眼開始剝，“小聞，你最近是不是和江喻走得很近？”

鐘聞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還是點頭：“嗯，算是吧。”

橘子皮的黃中透綠的汁水染上丁果的指尖，她聽完皺了皺眉頭，然后迅速把最后一瓣剝開，突然岔開了話題：“小聞，你知道你成績退步很多麼？之前你都是超文科第二四五十分，現在你只能超10分以內。

甚至有次周考是差0.5分。”

鐘聞解釋：“那是因為顏越本來就很厲害。我……”

丁果把剝好的橘子放在一個碗里，生氣地打斷他：“我不管你是什麼理由。自從江喻轉學過來，你成績就一直在倒退，他也在倒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早戀了！我之前不說你是顧及你，現在好了，他把你搞進醫院了，你覺得我該怎麼想？感謝他麼？”

“果果，我……”

丁果臉色不太好看地命令道：“以后離他遠點，聽到沒有？！”

鐘聞覺得丁果這腦回路很沒有邏輯，想了一會，正準備好好解釋的時候，誰知一抬眼就瞄見了門口的少年身影。

江喻還沒來得及換掉校服，斜挎著單肩包，額頭上的碎發也被細汗洇濕，貼在白皙的皮膚上。兩個人在對視那一秒，空氣都凝固了。

鐘聞被他看得心慌。

是丁果先開的口，她的語氣毫不客氣：“江喻，你又逃課？”

但出乎意外的，江喻沒有露出以往對她的那種敷衍神情，只是垂了一下眼睫，攥緊了身上單肩包的的肩帶。沒等丁果再說，他就直接轉身走了。

走廊傳來魏新詞驚訝的聲音：“江喻，你怎麼在這？”

但江喻沒有理他，直接拽著自己的包往外跑。魏新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到病房里的丁果和鐘聞。他抿了抿唇，然后沖他們打了聲招呼，這才攥緊手里裝著香蕉和葡萄的塑料袋帶子，往旁邊的VIP病房走。

VIP病房有一個單獨的大回廊，是為了隔離普通病房。魏新詞轉了一會，這才看見病房里正癱在沙發上看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