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綁好,習青跑去床邊找他蒙面的帕子,“我跟你去。”
沈嵐一把抓住習青的肩頭將人拉回來,“找什麼呢?”
習青往臉上比劃 了一下,“昨日蒙面的帕子呢?你收去哪了?”
沈嵐先是沖小白擺擺手,示意他下去準備,又從偏殿將自己的輪椅推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上頭,“今日不蒙面,就這麼去。”
“可我今日出門時,剛好碰見過唐知釧,還同他打了個照面。”
“那也不必,唐知釧這只老狐貍吃過一次虧,怎麼可能再吃第二次虧,所以他今夜應當不會現身。”沈嵐笑瞇瞇地,“到時你就躲在一邊看戲就成。”
習青不知沈嵐要做什麼,但與昨夜完全不同,這次去碼頭,光是明里就帶了百號人。
一隊人趁著夜色偷偷摸摸跑去碼頭時,唐知釧的人也剛到,正準備將一袋袋稻谷搬下來。
習青爬上院外的樹上往里看去,如沈嵐所說,唐知釧的確沒有露面,只派了家丁來將稻谷卸下,想要就此息事寧人。
只見沈嵐緩緩抬起右手,食指并中指朝里點了點,小白點點頭,抄起長刀走上前去,一腳將門踹開。
“禹王府辦案!”他帶人沖進去,在尚書府家丁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將所有人圍住,“你們幾個,是誰府上的?報上名來!”
那幾個家丁一聽“禹王府”三個字,戰戰兢兢挨在一起,可他們來時又得了唐知釧命令,半晌不敢言語。
“這是什麼?”小白走到馬車跟前,抽出一柄拇指大小的三棱刺往麻袋里扎了一下,立刻有稻谷從破掉的口子中冒了出來。
小白瞪大眼睛,指著那尚書府家丁,聲色俱厲,“前些日子上京城開城放糧,馮錚私吞糧食,到死只拿了不到十石出來,難道他私藏的糧食全在你們手里?”
那尚書府家丁連連擺手,“沒、沒沒……”
“王爺!”小白三兩步走出門外,將沈嵐推了進來,往里一指,就要告狀,“王爺您看!就是他們私藏糧食!”
見沈嵐也在,幾個家丁“撲通”幾聲跪在地上,連連喊著“王爺饒命”。
“呵……”沈嵐輕笑一聲,不斷捻著手里的菩提手持,他盯著幾人看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本王今日抓了一羅姓船夫,據他招供,今夜會有人在此給他一批稻谷,本王起初是不信的,但那人以命起誓,于是本王只好過來瞧瞧。”
他的聲音不高,但極具震懾力:“說罷,你們是誰府上的?本王脾氣不好,只問三遍,第一遍不答,就隨便砍一個腦袋,第二遍不答,再砍一個,若是三遍都不答,那就全砍了。”
說罷,還沒等沈嵐問出口,那幾個家丁就磕起頭來,邊嗑邊道:“我們是唐尚書府上的!是唐知釧唐大人府上的!”
“唐大人府上的?”沈嵐一甩胳膊,手中的菩提手持叫他甩的清脆作響,他臉色一變,幾乎是質問:“你們幾個存的什麼心思?唐大人入朝為官幾十載,不論是先帝還是圣上,他一直忠心耿耿,你們為何要栽贓于他?”
幾個家丁傻眼,互相看看,無論如何都回答不了沈嵐的問題。
沈嵐又道:“本王自然是不信的,小白。”
“屬下在!”
“你親自去唐大人府上問問,這些稻谷是不是尚書府府上的,若是,便叫他來同本王解釋清楚,若不是,那本王定會還他一個清白。”
“是!”說罷,小白轉身便走。
這時那家丁中有聰明人終于反應過來,知道就算去問,唐知釧也不會承認,于是直接朝沈嵐大喊。
“我兄弟幾人的確是受唐大人之命,唐大人只說讓我們把東西運到這里卸下,旁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們也不認識什麼羅姓的船夫,況且、況且唐大人為脫罪必定不會承認,王爺,我們幾人只想保命啊!”
沈嵐似是動搖了,又追問道:“你們同那羅姓船夫當真不認識?”
家丁哭喊,“不認識!不認識啊!我們就是府上干活的雜役,唐大人連今日要卸什麼東西都沒告訴我們啊!”
“唔。”沈嵐以手支頤,認真思考片刻,決定相信他們幾個所說,“本王見你們也不像無惡不作之人,今日就饒你們一命,這樣,你們幾個把東西留下,就可以走了。”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幾個家丁又磕了幾個頭,連滾帶爬跑出院子。
他們嚇得腿軟,路過習青待的樹下時還歇了片刻,習青朝下看去,其中一個年紀小的問另外一個:“大哥,我們還回去嗎?”
那人像看傻子一樣看過去,“還回去做什麼?你是不是傻了!你以為回去了我們還能活命嗎!”
“那、那我們現在去哪?”
“我在東城有個親戚,我們先去那邊避一避。”
幾人商量好后,沿著小路墻根往東城去,習青收回目光,往院子里瞅了眼,剛好同沈嵐對視。
其實沈嵐沒看見習青在哪,他只知道習青在那棵樹上,但樹葉茂盛周遭又漆黑一團,將習青藏得嚴嚴實實,于是他只好往樹上望了一眼。
“王爺。”有侍衛上前來,“我們先把東西運出去?”
沈嵐收回目光,“你去檢查一下,挨個檢查。”
“是!”侍衛上前,將麻袋一一解開查看,解到第二層時,里面裝的已經不是稻谷,而是摻了干柴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