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羅林的黑衣人一瘸一拐走進來,往那小童腦袋上敲了一下,“臭小子,我比你爹還大,叫羅叔!”
小童改口也快,低頭看去,“羅叔,你腿咋了?”
“崴了一腳,明日就好了。”羅林邊脫外衣邊往里走去,拐進塌了一半的西廂,亮堂堂的地面上鋪了一層干草,上頭睡了幾個半大小子,瞧見他回來了,紛紛坐起身來乖乖喊人,“羅叔。”
羅林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近九尺的漢子弓下腰去挨個腦袋上呼嚕了一把,“嗯,睡吧睡吧,不用管我。”
待一群小的們睡下,他跑去院子里蹲著,從懷里掏出一個早已被河水泡發的餅子,就這麼一口一口吃起來。
待餅子吃完了,他又從袖中掏出一把短刀,借著月光看了很久,最后不知想到什麼,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待蹲得累了,他往后一坐,靠在長滿青苔的石磚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你說那人不像沈靖的人?”
習青咬了口雞腿,認真點頭,“御城軍的箭是朝著我們兩個人來的,他走時喊我一起,我的刀丟了他還勸我先逃命,我覺得他應該不是沈靖的人,所以他游走后我沒再追。”
“唔。”沈嵐若有所思,“上京城多的是想要沈靖性命的人,或許他也是其中一個。”
如果能找到這人,提前接觸一番最好,或許是一個好的助力。
于是他問道:“小崽兒可還記得他長什麼模樣?”
“嗯。”
“那可能畫出來?”
習青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斬釘截鐵道:“能!”
他從前有不會寫的字就畫畫,是以畫功不錯,把昨晚那人畫出來并不是什麼難事。
吃過早膳,沈嵐招呼小白取來筆墨紙硯,親自研墨,親手潤筆后塞到習青手里。
習青深吸一口氣,要下第一筆時突然轉頭看向沈嵐,“你別看。”
“我不看?”沈嵐一愣,反應過來,招呼小白一起出去,“好好,我不看,小崽兒自己畫,畫好后再喊我。”
等沈嵐走了,習青回憶起昨夜那個黑衣人的相貌,先是在紙上比劃了一番,才鄭重下筆。
可等黑衣人畫像呈上來時,沈嵐還是愣了許久。
“這是……”
只見上面好似畫了個倭瓜,而習青又在倭瓜上頭畫了張臉,雙眼大小不一,一雙厚重嘴唇幾乎要長到耳后去。
習青站在一旁,見沈嵐跟小白遲遲不講話,于是指了指畫像,介紹了一番,“這人眼小嘴寬,雙手有繭,不像是什麼嬌生玉養的人。”
“好,好,畫的著實不錯。”沈嵐深吸一口氣,將畫像交給小白,并叮囑道:“三天之內,務必找到這個人。”
小白:“……”
他看了眼畫像,又看了眼沈嵐,“王爺,您是認真的?”
沈嵐:“不然呢?小崽兒已經把人畫的這麼詳細了,若這樣還找不到,那你就收拾收拾東西回白家去吧。”
小白:“???”
詳細?哪里詳細?他又仔細將畫像端詳片刻,生怕是自己眼睛出了什麼問題,跟沈嵐看到的不是同一幅畫。
習青熱心地提供線索,“那人水性不錯,皮膚黝黑,像是曬的,我猜他是船夫或者在河岸碼頭上搬貨的。”
沈嵐還在催促一臉呆滯的小白,“聽到沒有,去碼頭找人。”
小白哭喪著臉離開:“是……”
“方才你說……”沈嵐伸手往習青褲襠里摸了一把,“你的刀丟了?”
“嗯。”想起自己把刀丟了,習青有些不開心,那把刀是他在斗場時一個族人送他保命的,他一直寶貝得很,幾乎每天都要拿出來擦一擦,“昨天夜里回來時,我讓白侍衛沿著河邊走的,但還是沒找到。
”
“上頭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麼?”
“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只不過我不舍得罷了。”
沈嵐想了會兒,告訴習青:“大概率是被御城軍撿了去,待殺了沈靖,事了之后,我會幫你拿回來,在那之前,再給你打把新的使著,可以麼?”
習青乖乖點頭:“可以。”
沈嵐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食指沿著那根玉鐲子緩緩敲打,似是暗示什麼,“我親手給你打一把?”
習青低頭看去,這鐲子就是沈嵐親手做的,那雙會編小狗會編大鵝的手巧得很,連鐲子都會做,就連上頭的花紋也是沈嵐親手刻上去的。
“本想過幾天再送你的,但昨夜小崽兒主動,所以沒忍住,這玉是全上京最好的玉,我從沈靖手里騙出來的,但我覺得依舊配不上你。”
沈嵐執起習青的手,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占有的意味明顯,“我想用這玉鐲把你圈在身邊一輩子,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
習青覺得沈嵐邏輯有些問題,他糾正道:“就算沒有這個玉鐲,我也會在你身邊待一輩子的,是因為我先來到你身邊,所以才有這個玉鐲的。”
沈嵐怔然,被小白狼直白的表達戳中心臟,他眼眶有些濕潤,心里正感動得不行時,又聽見習青鏗鏘有力的聲音。
“我們狼族一旦認定了自己的伴侶,那麼這一輩子只他不可,終生都不會再愛上別人,等你什麼時候死了,我會每天去你墳前看你的。”
沈嵐一愣,眼淚生生憋了回去。
“???”
第46章 多子多福
繞過湖心亭是一片石榴樹,昨日才下過一場大雨,樹上結的果子個個飽滿,因著這個夏季雨水充沛,外皮甚至有些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