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習青聽到沈嵐所說,腦海中不可控制地跳出來七八個豆子,豆子又分成了三撥,一撥放牛,一撥放羊,最后一撥喂大鵝。
喂大鵝那幾個豆子還會被大鵝追著到處跑。
“王妃,王妃?”
習青有些不適應這個稱呼,老管家叫了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嗯?”
老管家問:“您可有什麼吩咐?”
習青沒什麼吩咐,他只管跟著沈嵐走就是,沈嵐去哪他就去哪,于是搖了搖頭。
老管家沒再問,一直跟在沈嵐身側引路。
幾人穿過花園往后宅走,路過一座院子時,習青被一棵高大繁茂的梧桐樹吸引了目光。
他駐足去看,梧桐樹向天直升,樹干無節,樹葉茂密,充足光照下,已經開出黃綠色的小花。
習青確定自己從未來過這里,可這棵樹卻好似在哪見過。
“這是梧桐。”沈嵐介紹,看向習青的眸子里有星星點點在閃爍,“為何一直看著它?”
是想起什麼了麼?
習青若有所思,“我聽說,鳳凰吃梧桐。”
沈嵐:“……”
“棲,鳳凰棲梧桐。”他糾正,“鳳凰非竹實不吃,又非梧桐不落。”
習青成功捕捉到重點:“豬食?”
沈嵐:“……”
習青:“你也是鳳凰——”
沈嵐哭笑不得打斷,“竹實是竹子的果,又叫竹米。”
“知道了。”習青皺眉,語氣顯而易見變得不耐煩。
他的目光沿著梧桐樹向下,落在斑駁緊閉的木門上。
老管家退回來看了眼,熱情地介紹,“王妃,這里頭什麼都沒有,荒了好些年了,很久很久之前啊,咱們王爺還在里頭養過一只小白狗呢!”
習青慢吞吞重復:“小白狗?”
“對!哎呦咱們王爺稀罕的喲,恨不得天天長在里頭,跟那小白狗同吃同住呢!”
沈嵐干咳一聲,掩下臉上笑容,謙虛道:“也沒有那麼夸張。”
習青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就是覺得沈嵐此時的笑容十分虛偽。
而沈嵐此時還沒意識到哪里不對,正在一個勁兒地夸獎,“那只小白狗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狗,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大多數時間都是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乖得很。”
習青眉頭越皺越深,最后實在忍不下去了,抬腳往沈嵐小腿上踹了一下。
沈嵐:“……”
習青:“閉嘴。”
當天夜里,兩人并肩躺在床上,沈嵐等了很久都沒等到習青睡前的三個吻。
他支起腦袋,朝習青看去,“小崽兒,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習青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坐起身,應付一般地朝沈嵐嘴上親了三下,又不顧后者阻攔,側身朝里躺下,只給他留了個后腦勺。
沈嵐猜習青在生氣,但卻不知緣由,他也從未猜想習青會同一只狗吃醋,一直熬到半夜才闔眼睡去。
第二日一早,沈嵐還沒來得及問問習青,沈靖的旨意便匆匆遞進禹王府中。
第27章 膽小鼠
沈嵐回京后第二天,沈靖便按耐不住,于宮中設宴,意為沈嵐接風洗塵。
進宮前,習青換了一身藕色交領深衣,衣裳做的大了些,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瘦小。
他被按在鏡子前上妝,眼睛止不住地亂瞟,透過鏡子看向身后的沈嵐,沈嵐也脫下了他平日里愛穿的青色,穿了一身象征著親王身份的紺紫朝服。
習青頭一次見沈嵐穿得如此莊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夫人看什麼呢?”沈嵐抬眼望向鏡子,同習青對視一眼,順手在匣子里挑了一枚玉扳指套在拇指上。
“沒看什麼。”習青意識到自己叫沈嵐吸引了目光,想起昨天的氣還沒下去,于是惱羞成怒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沈嵐瞥他一眼,眼中盛起淡淡笑意,任由他發了個小脾氣。
習青又用余光繼續看。
沈嵐從前穿青色和素色,遠遠看去,仿若一簇翠綠的竹子,而如今換了身衣服,就如換了個人一般。
烏黑的頭發簪進玉冠,黑色交領一絲不茍貼合頸側,墜著玉珠的衣帶勒出一截窄腰,同寬厚的肩膀形成鮮明對比。
他低頭整理衣袖,嘴角始終噙著笑意,但那笑不及眼底,怎麼看都像是去給沈靖送終的。
“王妃,請張嘴。”侍女用細刷沾了口脂,正要給習青往嘴上涂。
習青回神,依言張開嘴,嘴唇上便被涂了一層厚厚的胭脂,他又抬眼往鏡中望去,想看看自己涂胭脂什麼模樣,卻剛好同看過來的沈嵐對視。
“你先出去。”沈嵐抬抬手指,吩咐道。
“是。”那侍女立刻放下手中東西,急匆匆走出去后將房門關緊。
“小崽兒不喜歡涂口脂?”沈嵐轉動輪椅走到習青身后,將人轉過來看了眼。
習青一直微張著嘴,厚重的妝容讓他渾身難受。
“口脂上得有些重了,本王幫你擦擦。”沈嵐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朝他腰后攬去,用力一拽,便把坐在高凳上的人拽進自己懷里。
習青坐在沈嵐大腿上,只比沈嵐高了一點,沈嵐稍稍直起腰,剛好可以吻住他的唇角。
雙唇輾轉廝磨,將一口朱色的口脂碾開,又伴著舌尖不斷刺弄,將口脂的花香帶進唇齒深處。
兩人再分開時,嘴里全是口脂的甜味兒,沈嵐的嘴唇也被口脂染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