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嵐將衣帶拆了,仔仔細細幫習青重新系了一遍。
習青低頭瞅了半天,而后指著自己胸膛問道:“是不是太平了?需要塞些東西嗎?”
沈嵐笑他,“你還知道塞些東西?不用塞,我就喜歡平的。”
習青耳尖悄悄紅了,他掩蓋一般將馬尾拆了,如瀑的長發瞬間流瀉肩頭。
“夫君練得怎麼樣了?”沈嵐漫不經心探出手去,捻著習青的發梢把玩,“爭取進宮時,能再學會第二句話。”
“第二句話?”
沈嵐慢慢引導,“你看,我長你幾歲,你該喊我一聲?”
習青:“沈兄。”
沈嵐:“……”
見沈嵐表情不對,習青斟酌著換了種叫法,“嵐兄?”
“你呀。”沈嵐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又不是要跟你拜把子,叫得這麼義薄云天做什麼?”
習青皺眉,“那叫什麼?”
沈嵐清了清喉嚨,暗示道:“豆子平時都是怎麼叫你的?”
話音剛落,外頭響起豆子的聲音,“習姐姐!習姐姐!你在嗎?我給你留了好吃的!”
沈嵐:“……”
第26章 你有別的狗了?
沈嵐入京那天,明心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回潮音寺。
“豆子我便先帶回潮音寺了,等塵埃落定,你們再去接他也不遲。”
沈嵐雙手揣在衣袖中,聞言朝他抬抬下巴,“去吧,我會幫你向薛姑娘問好的。”
明心看了沈嵐一眼,目光不善,警告道:“莫要去打攪她。”
“行,聽你的就是。”
等明心帶豆子走了,習青問道:“薛姑娘是誰?”
沈嵐當時沒回答,等只剩他跟習青兩個時,才偷偷告訴習青:“是明心從前喜歡的人。”
習青對明心的認知上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先是在腦袋里反應了一會兒,又問沈嵐,“出家人也喜歡姑娘嗎?”
“出家人不能喜歡姑娘。”沈嵐解釋,“明心還未出家時,跟薛姑娘有過一段緣。”
習青更加困惑,“那他為何還要出家?”
為何要出家?
沈嵐想了想,答:“迫于無奈。”
習青不再問,他也曾跟其他僧人接觸過,但他總覺得明心不像個出家人,若除去他手里的佛珠木魚和總掛在嘴邊的“阿彌陀佛”,明心更像個氣度不凡的翩翩君子。
況且他每每念出那句“阿彌陀佛”,似乎也沒那麼虔誠。
上京,寧安城。
過了城門關隘,長長的車隊便只剩了兩輛馬車,小白在前頭駕車,來福則在最后頭看顧行李。
“王爺,咱們回禹王府還是回白府?”小白探頭進來問了聲,而他到現在還沒法接受習青穿襦裙的樣子,于是朝習青多看了兩眼,眼神有些發愣。
沈嵐正忙著給習青簪簪子,抽空想了會兒才回道:“去禹王府吧,就不給白家添亂子了。”
“是!”
聽到白家,習青耳朵向后張了張,又被沈嵐抓住輕捏兩下。
“我說總覺得差點什麼,原是缺一對耳墜子。”
習青回身,臉上帶著淡淡妝容,脂粉的香氣太重,叫他總皺著眉頭。
“要戴嗎 ?”他問。
“不戴。”沈嵐放開習青,幫他整理了一下耳側的碎發,“耳朵上扎兩個窟窿,就不好看了。”
尤其是習青那對毛茸茸的白耳朵,上頭最好是干干凈凈的。
習青有些緊張,“不戴耳墜,若是被人發現我不是女子怎麼辦?”
“不戴耳墜就不是女子了?”沈嵐舉例,“我娘也不戴耳墜。”
習青又問:“那……那我去了禹王府,要做什麼?”
沈嵐懶洋洋答:“等著。”
“等著?”
“嗯,等沈靖什麼時候等不及了,便會叫我們入宮。
”
“王爺。”外頭傳來來福的聲音,“咱們到了。”
“走吧。”沈嵐朝習青伸出手去,語氣輕松,“帶你去我家逛逛。”
習青低頭看去,寬厚的手掌在他跟前展開,指節微微蜷起,掌心紋路是習青從未見過的復雜交錯。
沈嵐以為習青不愿意牽手,失望地收回手去,收至一半時,一只冰涼的手鉆進他的掌心中。
他一愣,“手怎麼這麼涼?可是衣裳穿的少?”
習青緊張地攥住沈嵐的手,“真的不會被發現嗎?”
“不會。”沈嵐搖搖頭,又叮囑道:“不過禹王府不比白府,我又大半年未曾回來,現在在府中行事說話都要小心。”
“王爺?”外頭在催促。
“來了。”沈嵐回道,而后傾身推開車門,目光緩緩上移,落在高高的門楣之上。
“禹王府。”
禹王府中一向冷清,禹王早逝,就連沈嵐都不記得他父王到底長什麼模樣,于是從小到大,偌大一個府中只有母子倆相依為命。
沈嵐的小時候更多是長在白府中,待他大些,先帝多疑起了猜忌,禹王妃提醒他要避嫌,這才同白府疏離。
“本王得了封號,本該外出建府的,但誰叫本王不爭氣,去了努塔格,就只能建幾座氈房,勉強遮一遮風雨。”
禹王府的老管家聽說沈嵐如今境遇,不住地勸道:“王爺說的什麼話,您永遠是禹王府的主子。”
沈嵐嘆氣:“本王這遭回來也是為了找到虎符以證清白,若是找不到,說不準又要滾回努塔格去。”
老管家一拍大腿:“我的小主子啊!”
沈嵐話頭一轉,語氣中帶著淡淡欣喜與不易察覺的激動,“回努塔格也不錯,本王就去當個贅婿,跟本王的王妃恩恩愛愛,再生他七八個孩子。
”
老管家已經到喉嚨的嘶喊叫沈嵐一句話重新懟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