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浪蕩成了性,哪里有什麼忠貞不渝的念頭,情之一事對他來說不過是個消遣,玩玩即可,真要天長地久,席朝還從未想過。
他收回目光,沿著來時路往后門走,路過菡葉軒時又看了一眼,沒看到人也不失望,晃晃悠悠便離開了。
與此同時,努塔格南場營中,圣上旨意姍姍來遲。
習青頭一次見圣旨長什麼樣,捧著那明黃的絲絹翻來覆去查看。
沈嵐覺得好笑,點了點上頭的字,“只看這里即可,旁的都是廢話。”
習青朝沈嵐所指看去,“朕深感欣慰,嵐侄速回京,查明虎符下落,重賞。”
他抬頭問道:“嵐侄是誰?”
沈嵐反手指指自己,“我,沈靖比我大一輩,我還要喊他一聲皇叔。”
習青若有所思點點頭,又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沈靖比你還著急,要我明日便啟程回京。”
“好!”習青猛地站起身,又強壓下心中躁動,“那我今晚回家一趟,明日一早便回來,你一定要等我。”
沈嵐關心道:“若不放心家人,可以帶他們一起去上京,把人安插進營中即可。”
“不。”習青拒絕,“上京太危險了,我一個人去冒險就夠了。”
“努塔格也并不安全。”沈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小崽兒,我從那里出來時你給我蒙了雙眼,可沈靖當年卻是光明正大走出來的,他若想對你們趕盡殺絕,隨時都能做到。”
習青身子僵住,沈嵐說的沒錯,縱然他們一族藏在努塔格深處,可沈靖去過那里,甚至在那里生活過一段時間,這五年沈靖遲遲沒有出手,或許是覺得他們幾個小孩沒什麼威脅,也或許是在等一個好的時機。
“如果覺得我身邊不安全,可以讓他們去明心的潮音寺,沈靖信鬼神之說,不會貿然出手,就算他迫不得已要出手,潮音寺三面環海,矗于山巔,也可及時乘船離開。”
“我……”習青猶豫了,“我再想想。”
“今晚不回來了?”沈嵐突然問。
話題跳躍幅度太大,習青一時沒跟上沈嵐,愣怔片刻后點點頭,“不回了。”
“過來。”沈嵐朝他伸手,緊緊盯著習青的唇,喉嚨上下滑動,“親過再走。”
像是履行契約一般,習青乖乖上前,叫沈嵐按著脖子咬著舌尖親了一通,才迷迷糊糊離開。
過了半晌,沈嵐平復好情緒,屈指敲了敲桌子。
聽到信號,小白鬼鬼祟祟跑了進來,“王爺,您叫我?”
“嗯,本王叫你盯的事如何了?”
“我天天盯,扈老三的墳壓根沒什麼動靜,也沒人接近。”
沈嵐眸中情緒變得復雜,似是失望,又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對了。”他想起什麼,“養牛好手……是不是去了上京?他叫什麼來著?”
“席朝。”小白答,“早早便去上京了。”
沈嵐動動手指頭,肉眼可見焦躁起來,“趕緊傳信回白家,找人盯著他,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是!”
第20章 一條床上的螞蚱
“這是誰的爪印?”
習青面無表情舉起一本冊子,上頭是一枚小小的爪印。
老八積極作答,“我知道!是二哥的爪印!”
老四立馬反駁:“二哥的爪印才沒這麼小!”
習青一巴掌拍在老八后腦勺上,“再猜。”
習音音就坐在老八旁邊,聞言翻了個白眼,“這麼秀氣嬌小的爪印,當然是我的了!”
習青:“……”
說罷,習音音化身一只小小的白狼,舉著那只完好的爪子湊上去比對一番,“不對啊,這不是我的。
”
那枚爪印比她的還稍大些,像是……
“這是我的爪印。”習青冷冷道,然后翻到下一頁,“這個呢?”
這枚爪印明顯比前面幾個都要大一圈,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六舉了舉手,“二哥的。”
習青點點頭,示意老六說的沒錯。
見狀,老三驚奇地瞪大眼睛,“老六,你怎麼知道的?”
老六淡淡解釋:“二哥的右后爪上有一道疤。”
老四也一臉贊嘆,直接站起來給他豎大拇指,“你可以啊,連右后爪都知道!”
老六:“前些年抓兔子時,我不小心咬到了二哥的右后爪,所以留了一道疤。”
老四又坐回去:“你是真狗啊。”
“行了。”習青一人分發了一本小冊子下去,“你們一定要熟記所有人的爪印,往后互相傳信,不留姓名,只留爪印,信物也不可信,沒有爪印,一律當做假消息處置,不必理會。”
所有人都點頭應了,唯獨老五一聲不吭。
習青走到老五跟前,單獨問了一遍,“老五,聽到沒有?”
老五抬頭瞅他一眼,就算再不愿,也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習青叮囑完爪印的事,臉色突然凝重,語氣也變得嚴肅,“我走后,族中一切聽從大小姐命令,若我失敗,你們無需為我報仇,也不必再回上京。”
最后一次,孤注一擲,他的心有不甘加上一些為民除害的家國大義,若能成功,就算丟了這條命也值了。
“臧爺爺當年也是這麼說的。”習音音的聲音帶著哭腔,豆大的眼淚沿著白色毛發滾落。
老三老四沒等動作,老六已經抽出手帕,將習音音嘴邊的淚珠拭去。
“這次不一樣。”習青想抽出短刀來擦一擦,摸了個空時才想起刀落在了沈嵐床上。
“散了吧。”習青擺擺手,去自己屋里簡單收拾了幾樣東西,時辰還早,他便爬上房頂,仰面躺下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