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習青眼睛一亮,“上次遞出的折子這麼快便有回復了?”
“應當不是,這才幾天?估計是沈靖又有什麼餿主意。”
習青沉思片刻,轉頭往羊圈走,“我待會去問問沈嵐。”
他勤勤懇懇放完羊回來時,沈嵐才剛吃早飯,桌上照舊擺著十幾道菜色,可沈嵐卻一口沒動,見習青進來了,他長嘆一聲,“習青,來,陪本王吃這最后一頓飯。”
來福在一旁伺候,聞言抹淚,“王爺,您這是說什麼話!”
習青一驚,“沈靖要殺你?”
沈嵐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跟殺我也差不離了。”
習青:“那是?”
沈嵐傷心欲絕:“他要斷我俸祿!”
“俸祿?俸祿有多少錢?”習青看向來福,“很多麼?”
來福伸出一根手指頭,“千兩白銀,千斛祿米,我們王爺的俸祿本就比其他親王少,現在卻是什麼都沒了。”
“往后本王就只能啃餅子就菜湯,像今日這樣豐盛的飯菜,再也吃不到了。”
習青皺眉,他對錢和糧沒什麼概念,不知道千兩白銀能買到多少東西,也不知道千斛米能吃多久,但看沈嵐這幅天快要塌下來的樣子,應當不少。
習青安慰道:“沒有錢和糧,還可以養牛養羊,這邊牧民幾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會餓死的。”
“就這樣吧。”沈嵐往座椅里一窩,揣起雙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左右本王都活不了太久了,餓死也是一種死法。”
聽了沈嵐的話,來福又哭。
而習青瞧見沈嵐這幅頹廢的模樣就心煩,他轉身出去,順著山坡南下,靜靜趴在野兔洞外等著,不一會兒便逮了兩只肥兔。
肥兔挖凈臟器,上火架燎去毛,把皮烤焦后再切開撒鹽,香味便綿延萬里。
老八正在喂鵝,聞見這熟悉的香味,顛顛地跑去找習青。
“老大!你烤兔子了?”他想朝兔腿下手,卻被習青一巴掌拍開。
“老大,我不能吃嗎?”老八委屈巴巴摸了摸手背,追問道:“你給誰烤的?給二哥烤的麼?他不愛吃兔子,他嫌腥。”
“還沒熟。”習青利落地翻動兩只兔子,待里頭也熟透了,把其中一只丟給老八,另一只則找了張油紙裹起來塞進懷里。
他們剛回努塔格時,不懂喂牛喂羊種菜,為了養活幾個小的,習青便同席朝天天出去抓兔子。
后來大家漸漸長大,兔子吃膩了,只有個老八還饞的不行,天天跟在他同席朝后頭要兔子吃。
“吃完就趕緊回去。”習青叮囑一聲,揣著兔肉去找沈嵐。
看見習青從懷里掏出一包兔肉時,沈嵐怔了片刻。
“吃吧。”習青把兔子往沈嵐跟前推了推,“剛烤的。”
沈嵐笑道:“你這是怕我餓著?去給我逮兔子了?”
習青挑眉,“是你說不想吃餅子喝菜湯的。”
“哦?我不想吃餅子,你就去給我烤兔子。”沈嵐舉一反三,“若我不想你娶妻生子,你也不娶了?”
習青斬釘截鐵道:“不娶就是。”
沈嵐眼神瞬間變得幽深,得寸進尺,“那我想你陪我一輩子,你也陪麼?”
習青一臉坦蕩,“等殺了沈靖,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沈嵐叫習青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笑著搖頭,“小崽兒,你可真是——”
話未說完,便聽見習青補充:“反正你這一輩子也快到頭了。”
沈嵐:“……”
習青:“放心,我給你養老送終就是。”
沈嵐咬牙:“我是缺那一個給我養老送終的人麼?”
“不是你說的麼?”習青詫異地看向沈嵐,“你跟我說實話,到底還能不能活到帶我進京那天?”
沈嵐一下沒了脾氣,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能。”
習青放下心,把兔子拆了,遞給沈嵐一根兔腿。
“沈靖收回俸祿,在我意料之中。”沈嵐慢悠悠啃著兔腿,同習青說話,“不止是我,其他不愿同沈靖站隊的親王俸祿也全都銳減,就連朝中大臣平頭百姓,也開始受苛捐雜稅所害。”
“沈靖要干什麼?”
“你可知道仙島行宮?”
習青搖頭,“不知。”
“仙島行宮,是沈靖為自己建的長生仙境,上為行宮,下為陵寢,傳聞只要踏入仙境,便可長生不老,沈靖費心費力建造行宮,怕是已經將國庫掏空了。”
饒是對這些事不太敏感,習青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若能長生不老,那他為何還要在行宮下建陵寢?”
沈嵐贊賞地看他一眼,沒立刻回答,而是問了他另一個問題,“你可見過狼族從前的神女?”
提起神女,習青瞬間緊張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傳聞那陵寢,就是為神女而建的。”
“不可能!”習青突地站起身。
“為何不可能?”沈嵐覺得習青反應有些古怪,目光灼灼盯著他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習青扶著桌角重新坐下,半晌搖搖頭,“我很小的時候見過神女,可三歲那年,我受了很重的傷,再醒來時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沈嵐指尖一縮,屏住呼吸,聽習青繼續往下說。
“后來我被抓回斗場,見到了其他族人,臧爺爺說神女已經死了,狼族神女死后,會化去肉身,什麼都不剩,等來年,努塔格的草原上便會開一片花海,神女就在其中。”
所以已經死了的神女,怎麼可能出現在仙島行宮的陵寢中?
“你在斗場——”沈嵐突然提起,又立刻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