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習青落單了。
“想打架?”習青伏低身子,四只爪子死死蹬在地面,并無懼意,“忘了上次是怎麼被我一爪子扇飛的了?”
灰毛狼好不容易抓到習青一個人,也不與他廢話,呲牙一聲低吼,幾只狼同時沖上去。
森林狼體型本就比草原狼要大一些,更別說習青這種比普通草原狼還要小的,這讓他在圍攻中幾乎沒什麼出手的機會,只能靈活躲避對方的攻擊。
左突右突之間,習青暗暗觀察一直站在包圍圈外的獨眼狼,來回幾番,終于叫他找到一條縫隙。
他后爪發力,猛地竄上前去,一爪子拍到獨眼狼完好的那只眼睛上。
獨眼狼一聲哀嚎,而習青這一招是拼著全部力氣朝獨眼狼去的,一時間沒能躲開其他灰狼,后背接連挨了幾下,甚至能聽到利爪剖開皮肉的聲音。
他咬牙翻滾幾圈,又立馬站直身體,繼續擺出防御姿勢,眼睛則直勾勾盯著在地上狼狽打滾的獨眼狼,咧嘴一笑。
“沒了眼睛的狼,就等著被族群始亂終棄吧!”
剩下幾只灰狼似乎是怕了,夾著尾巴在獨眼狼身邊踱步,時不時朝習青呲牙威脅一番。
一時間氣氛焦躁起來,狼群的低吼聲,鮮血滴落的聲音,不斷敲擊著習青的耳膜,兩方都在僵持,誰也沒有先出手。
“嗷——”
長久對峙后,隨著獨眼狼一聲嚎叫,幾只灰狼終于得了指令,朝著習青猛沖過去,灰白兩色瞬間滾作一團。
“咻——”
這時憑空一聲尖嘯,習青下意識仰頭躲開,一支穿云箭擦著他的喉嚨飛過,將灰狼死死釘在地上。
不遠處有人高呼:“射中了!”
繼而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嗯,把那白的留下,其他的殺了吧。”
“是!”
話音剛落,又是“咻咻”幾聲,剩下的灰狼哪還顧得上同伴,嚎叫著四散奔逃,很快便不見身影。
習青本想翻身站起來,可眼前突然天旋地轉,他挺著脖子晃悠兩下,腦袋往地上一扎,眼前直冒金星。
“王爺,好像是死了。”
“嗯,過去瞧瞧。”
王爺?
習青費力歪頭看去,可眼前卻像蒙了一層白紗,始終看不清仇人長相。
沈嵐身后的大漢將手中弓箭遞給旁人,親自推動輪椅往前,主仆二人走到習青跟前低頭看了眼。
“王爺,還沒死透,但傷這麼重,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不如帶回去叫明心大師瞧瞧?”
沈嵐搖頭唏噓,“抱歉,來的晚了些,主要是本王這個腿腳實在走不快。”
說罷,他俯身將習青抱起擱在腿上,上手摸了摸那軟乎乎的耳朵,一臉贊嘆。
“如此罕見的白毛,做圍脖剛好。”
習青:“???”
他用力掙扎起來,又被仇人握住爪子捏了兩下。
“唔,好像不是狼。”沈嵐眨著無辜的眼睛,瞅了眼習青白絨絨的毛發,又瞅了眼躺在地上的其他灰毛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繼而點著習青的鼻尖篤定道:“原來是只被欺負了的小,白,狗。”
許是“小白狗”三個字侮辱性太強,又加上失血過多,習青心臟“砰砰”跳了幾下,兩眼一翻暈倒在仇人懷里。
沈嵐笑容淡了些,他毫不在意扯起自己的衣裳,替習青按住汩汩流血的傷口。
大漢不解:“王爺?”
沈嵐悶咳幾聲,而后道:“本王幼時曾養過一只小白狗,可沒養多久狗便死了,那之后,本王有過許多次念頭想再養一只,卻一直沒能尋到白色皮毛的。
”
回憶起兒時故事,他嘆息片刻,又撥開習青后頸上的毛發,指尖沿著那道舊疤緩緩摩挲。
“若能把他救活,或許本王同他之間有什麼特殊的緣分,你可還記得明心最常說的那句話?
大漢搖頭晃腦想了會兒,雙手一拍,“哦!我想起來了!救狗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沈嵐:“……”
他懶得糾正,繼續往下說,“明心常說,每個人所見所遇皆早有安排,或許本王救下他,便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這你能明白麼?”
大漢不明白,但他表示尊重,于是粗聲粗氣道:“那您就養著!左右不過一只畜生,反正您都叫貶了,整天沒事干,養只狗打發時間也挺好的。”
沈嵐:“……”
“王爺?您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身子不舒坦?”
“沒事,回吧。”
習青再醒來時天還沒黑,帳中卻顯昏暗,他慢慢抬頭,一雙靴子正巧從他眼前邁了過去。
瞧見他動了,一直守在旁邊的小太監“唰”地站起身,朝著外頭大喊:“王爺!它醒了!它醒了!”
習青咬牙起身,牽扯著后背的傷口一疼,又踉蹌著趴倒在軟褥上。
“醒了?叫本王瞧瞧。”
沈嵐掀簾進來,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清瘦面白的年輕和尚,那和尚瞧見習青醒了,斂下眼瞼,雙手合十誦道:“阿彌陀佛,小僧又造一浮屠。”
“可是能活下來?”
“阿彌陀佛,應當沒問題。”
沈嵐點點頭,雙手轉動輪椅走到習青跟前,眼中滿是喜愛之情。
就這麼盯著看了會兒,竟是越看越喜歡,他感慨一聲:“想來本王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嗣了,便給你取名小崽兒吧。”
說完大著膽子把手伸到習青跟前,“小崽兒,到爹爹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