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雙一塵不染的白靴,江楚容心口狠狠一顫,渾身的血都在這一刻涌到了頭頂,耳朵通紅,臉頰也如同被熱氣蒸過,只敢竭力低著頭,一聲都不吭。
良久,顧明霄的嗓音淡淡傳來:“在這做什麼?”
江楚容吭哧吭哧,向來最為聰明敏銳的他這會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這會臉紅紅的又是羞慚又是愧疚……
可還是得遮掩啊……
于是囁嚅了半晌,江楚容只能垂著眼,異常心虛地小聲道:“我回來的時候覺得太困了,就……去大師兄床上睡了一覺。”
“對不起大師兄,我一會一定會把床上收拾干凈的。”
這會江楚容的嗓音沙啞且柔軟,還帶著一絲虛弱,他自己越說,嗓音便越低,越心虛。
可偏偏,顧明霄卻仿佛什麼都沒覺察到一般,只道:“無礙。床本來就是用作休息的。”
江楚容怔了一瞬,愈發慚愧了。
但旋即,他又微微松了口氣——看來聞凌這次沒有鬧得太過分,大師兄好像沒怎麼發現別的異樣。
可江楚容卻絲毫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在顧明霄眼中的樣子。
顧明霄此刻靜立在江楚容身前,從高處往下看,所有的細節景致都一覽無遺。
江楚容半跪在那,心虛地垂著眼,纖長羽睫輕輕顫動。
有絲縷的墨發濕潤地黏在鬢邊,狹長的桃花眼眼尾泛著一絲曖昧的潮紅,濕潤飽滿的薄唇被一點點咬著,似乎很是為難。
再往下,便是那微微敞開的領口中,那截若隱若現的雪白頸項上留著的淡淡紅痕……
在江楚容看不見的地方,顧明霄的霜白脖頸上的喉結輕輕動了動。
但很快他便不動聲色地收回眼,淡淡道:“別愣著了,先起來吧。”
江楚容如蒙大赦,連忙默默支撐著站了起來,這會他的姿態有些別扭,但還是迅速調整了過來。
“多謝大師兄不怪罪。”江楚容紅著臉小聲道。
顧明霄:“無礙。”
遲疑了一下,江楚容又道:“那大師兄這次找我,所為何事?”
顧明霄聞言,頓了頓,方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即便是入圣境強者的保命神通,也是會越用越弱的。”
江楚容心頭一凜——竟然是這樣嗎?!
顧明霄又道:“尋常窺天境強者的保命神通,最多兩次就會用完能量。入圣境強者的保命神通興許能用的次數更多,但也不會那麼多。你下次不要這麼托大,明白麼?”
江楚容立刻道:“明白了,多謝大師兄提醒。”
要不然,他可能真的還把這保命神通當法器用了。
顧明霄沉吟片刻,道:“你那三道入圣境強者的保命神通里,應該不光是攻擊能量,還有傳承。你若是有空,去神魔禁區之前最好把它們都鉆研一番。”
江楚容一口答應。
短暫的靜默后。
顧明霄:“無事了,去吧。”
江楚容愣了一下,莫名覺得顧明霄應該是還有話沒說完的。
但顧明霄都這麼說了,江楚容也不好問什麼,遲疑了一下,江楚容又悄悄瞥了一眼不遠處屏風后顧明霄那被他和聞凌滾得稍顯凌亂的床褥,道:“大師兄,我幫你把床重新鋪一鋪吧?”
顧明霄靜了一瞬:“不必,自有道童收拾。”
江楚容怔了怔,“哦”了一聲,然后他又低聲道:“那我走了?”
顧明霄看了他一眼:“去吧。”
顧明霄那一雙冰潤清冷的眸子靜靜看了過來,看得江楚容心尖莫名一顫。
然后他便不敢再留,立刻告退。
說實話,剛才顧明霄看他那一眼,他竟然莫名品出了幾分欲拒還迎的意味?
但這個念頭冒出后,江楚容又瘋狂搖頭: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高潔如雪的大師兄才不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肯定是他被聞凌那個小色魔帶壞了!
但江楚容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那“高潔如雪”的大師兄并沒有讓道童來收拾那凌亂的床褥。
而是走到床邊,眸光平靜地低頭看了許久,方才伸出那平時握劍的,如同玉竹骨節一般漂亮瑩潤的手,輕輕撫了上去……
·
短期內少了靈玉修這個威脅,又不用同顧明霄一起住了,江楚容這會心里是很開心的。
但此刻一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江楚容就立刻變了臉,把聞凌叫出來,就同他大吵了一架。
吵到最后,江楚容忍不住就道:“你看大師兄多好,溫柔又包容,無時無刻不理智清醒。哪像你,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
聞凌雖然不知道“黃色廢料”是什麼,但結合語境大概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過這時他沉默片刻,卻沒有爭辯這個結論,只淡淡道:“你怎麼知道他同他那個魔族情人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江楚容:……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江楚容神色頓時微妙了起來,但為維護顧明霄的形象,他還是嘴硬道:“你胡說?你怎麼就知道大師兄跟魔族那個不是單純談戀愛?”
聞凌微微挑眉:“顧明霄或許不想,但魔族的那位怎麼可能不要?”
江楚容:這……
但……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想到這,江楚容竟是不自覺仔細回想了一下——那玉像赤足,身材還很好,還穿得是魔族擦邊裝,看起來也確實不像是什麼清心寡欲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