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蹙了蹙,還是閉上了眼。
然而這一拳到了江楚容眉心半寸處卻忽然停住。
聞凌停手了。
江楚容長睫顫了一下,悄悄睜開一只眼。
聞凌收手而立,神色淡淡。
江楚容抿了一下唇,正要試探著睜開第二只眼,罕見地,他看到聞凌沖他淡淡勾了一下唇。
江楚容訝異,兩只眼睛都睜開了。
聞凌這時就道:“進步不錯。但力道不足技巧有余,再練習一番,同境界打敗梵神音應該不成問題。”
江楚容沉默了一秒,笑了,漂亮的臉上容光煥發。
“都是你教得好。”
聞凌瞥了他一眼:“那你剛才還敢挑釁我?”
江楚容目光動了動,眸中飄出一絲狡黠,無辜辯解:“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能做到在對決中不受對方言語刺激。”
聞凌怔了一瞬,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旋即道:“不錯,實戰時,心理戰也很重要。”
頓了頓,聞凌眸光深深地看了江楚容一眼:“這一點我不擔心你,你比梵神音那嘴皮子至少要利索百倍。這樣,勝算便又多了一成。”
江楚容笑逐顏開:“不錯,我這心理戰若是對天魔都有用,對上梵神音自然不成問題。”
被內涵的聞凌:……
片刻之后,聞凌沉著臉,眸中寒光四射地問:“如此——那還來麼?”
江楚容見勢不妙,立刻委婉道:“我這次要自己消化片刻。”
聞凌冷笑:“改說法了?”
江楚容裝傻:“嘿嘿……”
·
此時,梵天神王下榻的府邸中。
遍布花紋的精致羊絨地毯上放置了一張白玉矮幾,梵天神王和梵神音相對席地而坐。
梵天神王不顯出神王真身的時候模樣十分俊朗隨和,也穿一身白衣,氣質優雅,保養極好,一點看不出是梵神音的父親,倒像是梵神音的兄長。
梵神音這會注視著面前矮幾上放著的兩杯上裊裊升起的白霧,俊雅無雙的面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遲疑之色:“父王,兒臣本也是打算明日直接打死秦樓月,但現下他魘魔身份暴露,兒臣不知他虛實,倒也未必能殺得了他。”
“再者,他這身份非同小可,興許之前秦都神王不在意這個私生子,但現下就未必了。萬一到時他找尊上評理,尊上向來公私分明,只怕不會偏幫父王。”
“兒臣想,要不兒臣只是打殘他?這樣既可以殺雞儆猴,也能讓父王賣秦都神王一個人情,尊上那邊也好交代。”
梵天神王聞言不覺意味不明地微微一笑:“尊上公私分明?音兒,你怕是不知道尊上這位置是如何坐穩的吧?”
梵神音聽出梵天神王弦外之音,不由得凝神。
梵天神王靜了一會,方才續道:“當初魔后死得蹊蹺,魔后所生兩位皇子病的病廢的廢,不少魔圣舊黨為此義憤填膺,四處奔走,但后來奔走的人便越來越少了,最后,銷聲匿跡。現在,我們的尊上還是那個光明磊落,至高無上,為了魔族不惜跟劍神硬拼的尊上。”
說到這,梵天神王冷笑:“靠著反水和偷襲傷的劍神,也愧他臉皮厚敢把這功勞往身上攬。”
梵神音聽到這,神色悚然,立刻道:“父王,別說了。”
梵天神王見梵神音神色不對,不由得嘆了口氣:“我兒資質天賦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心太仁善,聽不得這些腌臜東西。我只是想告訴你,尊上也并非你想的那麼公私分明。所以殺秦樓月的事情你盡管施為,有為父在,可保你無礙。
”
說著,梵天神王抬手,輕輕自掌心分出一縷散發著點點猩紅的紫色魔氣,遞到了梵神音面前。
梵神音見到這縷魔氣,有些驚疑不定:“這是……?”
梵天神王垂著眼,裊裊煙霧升起,擋住了他俊朗威嚴的面孔,他無甚慈悲地淡淡道:“當年尊上殺魔后,用的便是這個東西,只消一點,噬魂銷骨,無痕無跡。”
梵神音大驚,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梵天神王又悠悠道:“你只需把這東西藏在掌心,再打入秦樓月體內,這東西同你魔氣相差無幾,神不知鬼不覺。就是一百個秦樓月,也立刻就死。”
說完,梵天神王就將那縷魔氣化為一枚深紫色的魔種,放在梵神音面前的矮幾上,道:“音兒,為父此舉也是為你鋪路,若你能一舉誅殺魘魔,尊上必然也會對你高看一眼。而到了收徒比試第一關,旁人見過你的手段,也會忌憚你三分,此時斬草除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無毒不丈夫。”
梵神音還是遲疑。
梵天神王皺眉。
可這時,遲疑中的梵神音忽然抬起眼道:“父王,若是這手段被尊上發現?”
梵天神王聽出梵神音話外之音,微微一笑,安撫道:“音兒別擔心,我就是要讓尊上認出這毒。若尊上認出這毒,我敢保證,無論秦都神王怎麼鬧,他都不敢吱一聲。”
梵神音恍然大悟,一顆心終于定下,終于伸手取過了那枚魔種。
梵天神王見狀,眸中笑意終于填實了幾分,不再像之前那麼虛無縹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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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魂兵內。
聞凌和江楚容再一次遙遙對立。
江楚容周身深藍色魔氣環繞,形成點點熒藍蓮花虛影,身上紫藍色衣帶翩翩飛舞,愈發映得他雪膚烏發明麗至極,修長身姿脫俗中帶著幾分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