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姬們紛紛花容變色,搖搖晃晃,卻又只能咬牙硬撐。
聞凌仍是一副饒有興味的模樣坐在原地,一手輕輕攬在江楚容肩頭,發絲都未飄起一分。
秦樓月一步步走來。
每多走一步,周圍的威壓就加重一分!
到最后,有修為低的魔姬實在忍不住跪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血來,其他的魔姬也都挨著肩膀勉強互相攙扶,臉色慘白如鬼,嘴角滲血,搖搖欲墜。
聞凌還是絲毫未動,只是他的神色從最開始的玩味、漫不經心變成了現在的面無表情。
而江楚容這邊即便有聞凌在身邊抵擋了秦樓月大部分的威勢,他腦中也一陣陣魔音嗡嗡亂響,無數誘人心亂的嗓音在他耳畔低喃。
一會是那老人的‘結個善緣’,一會是聞凌的‘你有什麼愿望’,一會又變成了開始笑容可掬復又面目猙獰的秦樓月一刀朝他捅來……
終于,秦樓月手中端著酒杯停了下來。
停在了聞凌面前。
兩人相距不過兩尺距離,彼此對視,衣袂無風自動。
秦樓月身上的魔性威壓也在這時綻放到了最大!
江楚容眼前開始不受控制地出現幻象,他混沌間仿佛看到無數血色觸手綻放開來,將他纏繞包裹,而他一絲反抗之力也沒有,只能任由那些觸手將他吞沒……
吞噬到無盡的黑暗中……
天侯境的魔族強者引發的魔心動蕩,恐怖如斯!
這個時候的江楚容才真真正正體會到強者和弱者境界之差的帶來的絕對碾壓!
忽然,聞凌動了。
他一手緩緩摟緊了江楚容的腰,掌中魔氣溢出,籠罩江楚月全身,讓江楚容得以掙脫秦樓月的幻境,有了幾分喘息之空。
另一手伸出,去接秦樓月掌中的酒杯。
他的動作平淡無奇,一點威壓也無,卻十分輕松地就穿過了秦樓月的威壓壁障來到了秦樓月面前。
秦樓月臉色微變,衣袍震蕩,立刻釋放出威壓要去抵抗聞凌伸出的這只手。
可很快,他臉上便露出驚懼之色。
因為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抵擋,都無法絲毫阻擋聞凌這只手伸過來的進程。
聞凌修長骨感的手指輕輕捏住了酒杯。
秦樓月在這一瞬仿佛被定住。
他就這麼看著掌中酒杯原本澄冽的酒液中有一絲深濃黑紅的魔氣旋轉著綻放開來,如腐敗的血,然后那些魔氣開始咕嘟咕嘟外溢。
秦樓月心頭驚懼,可還沒來得及閃躲,酒杯里的魔氣便已經鋪天蓋地爆炸開來……
秦樓月徹底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魔氣黑暗中。
他觸碰不到那魔氣分毫,但魔氣卻無所不在,他無處可逃。
五感也在此刻逐漸失去。
莫大的恐怖感襲上秦樓月心頭。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秦樓月絕望地以為他已經被聞凌的魔氣徹底融化吞噬后,他的手中忽然一輕——
原本包裹住他全身的魔氣剎那消散,燭光照耀進來。
秦樓月看著眼前繁華的酒樓雅間,嗅到魔姬身上的脂粉香氣,又聽到樓下隱隱約約的彈唱聲,一時間恍如隔世。
聞凌這時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只是掌中多了一只金杯。
剛剛從秦樓月手中接過來的金杯。
秦樓月愣愣看著面前的聞凌。
聞凌指尖扣著酒杯,轉了轉,微微一笑,拿到唇邊一飲而盡。
喝完酒,聞凌揚手一拋,那金杯遠遠墜入窗外的江心。
“好侄兒,你的酒叔叔喝了,還有事麼?”聞凌望著秦樓月,笑道。
聽到聞凌的嗓音,秦樓月一個激靈,終于清醒過來,此時,他才發覺自己背心已經被冷汗濕透。
江風吹過,寒意凜然。
秦樓月斗志全無,只能勉強笑了一笑,向來能言善辯的他此刻渾渾噩噩,只能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無事。”
那些圍觀了全程的魔姬大部分見到這一幕只覺得糊涂和納罕——她們只看到秦樓月氣場全開、威勢碾壓地給聞凌敬了一杯酒,頗有逼宮之態。可就在聞凌面不改色地輕輕接過了那杯酒之后,秦樓月便臉色慘白,呆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抽干了渾身精氣一般。
再沒有最初那股梟雄的狠辣勁。
有修為稍高的魔姬猜出了一絲端倪,卻只覺得心驚,絲毫不敢露出一點異樣。
聞凌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懷中江楚容的肩頭,摟著人站了起來:“既然侄兒無事,那我先回去了。”
秦樓月還能說什麼,只能勉強道:“叔叔隨意。”
·
聞凌和江楚容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樓船上。
江楚容在屋內緩了好一會,才漸漸從秦樓月方才的魔性攻擊的后勁里回過神來。
雖然這次平安脫險,但江楚容想起那無辜爆成一團血霧的魔姬卻只覺得一陣后怕。
因為他切身感受到了真正大境界高手的恐怖,終于意識到此行著實危機重重。
今日若不是聞凌在,他將毫無抵抗之力。
而且,這次聞凌勝在魔心純粹,四兩撥千斤破了秦樓月的魔性屏障才輕松取勝。